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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排球第二十二天(第3页)

并非回合制卡牌游戏的你来我往,真切的“搏斗”从球到人、由人到人都只在一瞬间,你得分你失分,我失误我胜利。

狭小却又宽大的长方形赛场中,是六个人对六个人的故事,球永远不在任何人手中,却又以一个队伍的三次触球来维系自己的存在感。昂头望去,耳边的应援与鼓励的奏乐铿锵有力,那被鼓励着的队员们也应该以自己的竭尽全力来回应吧?

再一次起跳了,对方一传接起的机会球回到了井闼山的场地,挥臂扣球的这一刻是担当诱饵的瞬间,球从队友源叶的手中被击下。

再一次起跳了,对方拦网拦死的这一球被身旁的接应队友救起,二传为网前副攻传出的这个快攻不属于负责欺骗对方拦网的自己。

战术的安排,默契的感知,渐渐轮转至后排的自己一球又一球地接起救起防守着。放眼望去的网前网后是有条不紊的队形阵容,应该不允许只是因为不甘心属于自己的进攻时刻迟迟不来便选择任性的行为吧?

耐心,在心底复述着这个词,藤丸立香咽下垂涎三尺的情绪,将饥肠雷动的进攻欲望化作稍安毋躁的潜心等候,哪怕是体能消耗战也无所谓的耐心。

跃起的瞬间与必须抓住的时机仍然在未来的时间点上等待着自己,在这又一次的机会球中被二传位置选择的藤丸立香为主将香取真依传出一记远网快。落地之时没有任何犹豫地继续行动着,下一个球、再下一个球……必定属于乘时乘势因机而变的自己,藤丸立香总是拥有近乎从容的果于自信。

球从自己的眼前再一次掠过了,女梨大附三人拦网紧追球的轨迹,香取真依扫视网前网后,上手传出的中央高球从来只呼唤有绝对把握的王牌,于是耐心的藤丸立香结束了早有准备的助跑,她一飞冲天,然后扣下。

“哔——井闼山得分!”

耐心,贯彻自己从小到大的“学武”生涯,父母会说射箭七障在喜乐侵心、愤怒伤肝、悲伤损肠、疑惑伤脾、惊讶损胃、恐惧侵肾及忧郁伤神。

“那耐心是哪一条的呢?七个障里面没有一个字写着耐心。”

“每一个字都是,身心弓即道,闭上眼的那一刻如果能看见射出后的结果,那就是‘空’。不要用眼睛,要用身体,在武道中,这就是无的境界。”卫宫士郎轻轻地弹了弹立香手上的弓弦,“立香的话,先做到耐心就好了。”

弓道Kyudo,古武道,流派众多,均讲求基本功。幼时会觉得弓道衣马乘袴很特别,黑白搭配永远时髦,挽起袖子搭弓射箭时是最风流倜傥的潇洒英姿,后来越学却越觉束缚:为什么我不能像士郎那样直接挣脱上半身一侧的衣袖再行射呢?

人类是自由的吧?

卫宫家中56射位,28米标准近的弓道场是尚且属于学生用的标准,藤丸立香在里面学了很多年的弓。

左手持弓,右手持箭,双手高度保持于腰间,藤丸立香在持弓待射时面向前方标靶站立,双脚在射位踏开的动作名为足踏み,射法八节其一。大人们总说这是优雅的,自己却只觉得是冷漠的被束缚,为什么呢?

迈开的步距对准箭矢的整体长度,父亲的视线从后场传来,于是立香没有略过此步转而继续完成步履基础,弓的下弧末端放到左膝上并面向正前方,右手放于右腰的位置,让上半身稳定的动作即为胴造り。大人们说没有这一步就无法真正行道,可弓道弓道,箭矢入靶心不就是道之所在吗?藤丸立香不理解。

戴着护手套的右手拿紧弦线和箭枝,执紧弓的左手与看准标靶的眼睛为下一刻的搭箭上弓做准备,藤丸立香完成最基本的弓构え。

箭上弦,弓与箭分别搭好,双手高举过头打起し。一手托弓一手拉弦,箭末的羽毛已无法用眼睛捕捉了,藤丸立香左右张手,弓与箭都被拉到了与自己视线持平的高度,此为引分け。

一步不落,数年练习勤恳不敢忘,可比起练习更像是莫名的等候杀敌,血腥的意味从没杀过人的自己身上传来,藤丸立香初时却毫无知觉:自己不是只是在练习弓道吗?

箭瞄准标靶,松开持箭的手,于是箭被射出了,身体仍被固定着一动不动,藤丸立香注视着直中靶心的箭羽。

奇怪,这样的反常是源于自己本身的吗?

莫名的情绪于无数次练习中累积而成,对自己手中武器的惶恐,藤丸立香思考着自己负面情绪的来源:我们家是良民吧?

这么大的弓道场和剑术堂,建来却常常空置是为了做什么?

总是在练习,记忆中的小时候和少年时候总是在不遂心如意的时候来到这里,箭从自己手中被射出的感觉陌生又熟悉。

被很多人教导过,西式的日式的中式的甚至属于神明的箭矢,杀死了很多“人”,抹杀了很多“世界”,毁灭了很多很多“东西”……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自己恐惧的到底是手中的工具还是使用工具的自己呢?

标靶永远都被放置着,被精雕细刻而成的仪态与心境再如何一气呵成,这必中的箭矢也射不去心中莫名被赋予的无敌状态,藤丸立香在突然到来的某一日中不愿意将弓道继续下去了。

“防身强志,不喜欢吗?”对立香的选择并不感到意外,远坂凛收起手中的魔术道具,她只是意外于担任老师的卫宫士郎的松口。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可如果一定要细究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如实回答,藤丸立香疑惑地歪头,与卫宫士郎一般无二的眼眸注视着远坂凛,“而且兴趣和喜欢,本来就是最好的老师吧,这句话是妈妈说的!”

“选择了就不能后悔了哦。”

“可是,我现在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至少现在打排球很快乐!”

笑颜灿烂胜春光,无法对自己孩子的坚定给予否定,于是远坂凛摸了摸她的头,“那就一直打下去吧,只要是真的热爱和喜欢。”

如果是藤丸立香的话,如果是远坂凛和卫宫士郎的孩子的话,与未来视中截然相反的命运之外,你能走多远呢?

妈妈也很期待。

总有一天,你会成为【藤丸立香】这个人吧。

可是,妈妈更希望你能够成为你自己,与名字无关,与【命运】无关,只是我的女儿,只是你自己你本身。

你要成为你自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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