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生常常说,当你不知道对方的来意的时候,不妨开门见山,不用客气。
她以前就是太好脾气,被那些人的冷嘲热讽伤得体无完肤,她就应该像当年的君君一样,把眼睛一瞪,双手掐腰,说:你看不起老娘,老娘还看不起你呢。你也伺候男人,我也伺候男人,我男人被我伺候得爽到不行,你男人被你伺候得开房找外卖,你哪点值得在我跟前炫耀啊?赶紧到棒子国去把脸皮拉拉紧,做个下水到紧缩术,巴拉巴拉……
可惜,她到底不是君君,没有君君那么厚的脸皮,能做到在人前脸不红,气不喘,心不跳。
也可惜,她和君君,都料到了开头,却预见不了结尾。
“你愿意给我机会,重新开始么,琅琅?”裴望琛轻声问。
重新开始?
温琅听了,付之一笑。
“为什么呢?”温琅捏紧了手里的厨师帽,面上却平和,“为什么要重新开始?”
是呵,为什么要重新开始?我有什么理由可以给你?裴望琛自嘲地笑。重逢之前,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是,他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比他所预料到的,更无望的结果。
“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了罢。”温琅站起身来,“我后厨有事,就不奉陪了。”
裴望琛望着温琅的背影,一霎不霎。
他以为,她即使伤心难过,等她冷静下来,会明白他的用心。
他以为,等她明白他的用心,会重新回到他的生活里,与他并肩而立。
他以为,如果她不明白,她会来问他,问他为什么,要他解释。
“琅琅!”他叫她的名字。
那走出的背影,顿了一顿,却并没有回过身来,只是继续往前走,走进一片阳光里。
裴望琛独自坐在客堂间里,直到手里的一杯温水,在八月的天里,逐渐冷却,才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温琅回到后天井,小丁和潘已经把绿豆芽都摘好了,两人就眼巴巴地望穿秋水,等她回来。
看见温琅从前头回来,小丁立刻迎了上来。
“温蒂,你没事体罢?那姓裴的找你做什么?”
潘也不吱声,只一眨不眨地望着温琅。
温琅忍不住叹息,忽然觉得累,比应酬来来往往的客人还吃力。
“他来找我离婚。”
“……”潘双手捂住脸颊,发出无声的尖叫。
老板竟然是裴太?!
这简直是太太太太教人意外的新闻了。
小丁恨铁不成钢,只好伸手狠狠拧潘的腰眼。你听话听重点好伐?
我听了啊,不就是裴望琛是老板的老公咩~~~潘委屈地揉腰眼。
你没救了,潘。小丁朝天翻白眼。
温琅好笑地看着手下两员大将眼神飞过来飞过去的样子。
“好了,潘,你去把门关上,我们今天歇业半天。”又嘱咐小丁,去取点好吃的来,“我们三姐妹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歇业半天?哦嘢!”潘欢呼着扑出去关门了。
小丁看了一眼温琅手里捏得已经不成形的厨师帽,不是不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