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拳房里一派热火朝天的热闹景象，门口上中下三排鞋柜平时绰绰有余，此时却是一空难求，不少鞋子不得不暂时放在雨天搁伞用的伞架上。往常为省电，一两个无人训练的区域灯都不开，这会儿灯火通明，映得落地玻璃窗上人影憧憧。
“这么热闹！”远兮一边坐到门边长凳上换鞋，一边纳闷，“新请了颜值过人的教练？”
站在另一边饮水机旁喝水的小祁几乎一口水喷出来，难以置信地望向郁爸爸：“小师姐不知道？”
郁侑庭摊手：“不知道。”
人高马大的小祁捧着保温杯“嗖”一下蹿到远兮身边，顺势坐在长凳上，拿肩膀顶顶远兮：“你现在可是网络红人了！”
远兮不明所以，怎么下岗反而成网络红人了？
“你究竟从哪个山坳旮旯里回来的？”小祁朝离他最近的一个坐等上课的小少年学员伸手，“杠杠，手机。”
少年乖乖奉上手机。
小祁从手机里找到小视频应用，很快搜索到一段播放量惊人的短视频，播放给远兮看。
那噪点严重且微微晃动的视频明显由手机偷偷拍摄，但仍能清晰辨别影像中她的面孔和一气呵成的动作。
“重心再往后一点，力度能大幅提升。”换上功夫鞋的郁爸爸凑过头来，指点一句，“还是疏于练习了。”
远兮朝小祁吐吐舌头。
小祁偷乐，随后对着拳房里扬扬下巴：“喏，全是慕名而来的学员！原来只勉强凑齐一个女子防身术班，现在已激增至三个班。”
“我现在撤还来得及吗？”远兮骇笑。
“来不及了。”小祁起身。
原本有他高大健硕的身躯挡着，倒还没人留意门口长凳，他蓦然长身而立，顿时吸引不少目光，拳房里渐次响起“郁远兮来了”
的低呼，教练不得不出声提醒学员们集中注意力。
远兮没眼看：“小祁哥，你觉得这场面像不像动画片《小飞龙》里水母们伸长触须传递消息：‘阿钟来了！阿钟来了！’像不像？”
小时候放寒暑假，父亲上班，母亲虽然放假，但仍响应学校号召，针对有些无法融入集体的特殊学童送教上门，进行一对一辅导，于是就把她放在拳房办的假期班里。小朋友们上午集体做作业，中午在拳房吃饭，下午练拳，傍晚看一会儿动画片，等到家长下班，再把他们领回家去。
远兮和小祁都曾在新岸拳房里度过泰半寒暑假时光，拥有许多共同回忆。
小祁想一想，点头同意：“你别说，还真像！”
他将保温杯放回饮水机旁，伸展四肢，侧脸朝走向场地的远兮一笑，忽然一拍巴掌，扬声宣布：“都好好练！今天谁练得最认真，进步最明显，我给你一个和郁师姐单独过招的机会。”
拳房里响起一片热烈的欢呼声，连几个明显动力不足磨洋工的学员都打起精神，努力跟上师傅的节奏。
“祁振英！”远兮指骨捏得“咯咯”响。
小祁哈哈笑着跑远。
远兮无奈地摇头，脱去外套，挂在一旁休息区的衣架上，走到热身区域先进行抻拉热身，随后顶着学员们过于炽热的目光，往拳房比较冷清的一角走去。
新岸拳房里有传统武术、太极班，也有自由搏击、自卫防身术班，还有两个冷门的巴西战舞教学小班。这冷清的角落平时由巴西战舞教练与一两个学员占据。
这会儿教练正在指导一名学员动作，另一名穿灰背心的学员则站在一旁拿毛巾擦拭脸上汗水。当远兮走近，灰背心将毛巾挂在脖子上，露出一张娃娃脸，恰与远兮四目相对。
远兮微微瞪大眼睛，半捂了脸：“严……”
严灵一头浓密黑发扎在脑后，天生甜美娇俏的脸脂粉未施，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好几岁，脸上带着运动过后的红晕。
她伸出一根食指竖在口鼻前：“嘘……”
随即霸道总裁附体，上前一把拽住远兮手腕，将她拉到角落里，毫无形象地往地垫上一坐。幸亏有一个悬挂速度球的立柱挡在前面，不太能看清楚她们在角落里大咧咧的坐姿。
“不问我为什么来？”严灵抱住远兮的手臂不放。
远兮怕拍开她动作幅度太大，引人侧目，只好从善如流地问：“为什么？”
“人家想你了呀，死没良心的！”严灵娇嗔，将面孔靠在远兮肩膀上。
远兮情不自禁打个寒战，拿另一只自由的手推开严灵的俏脸：“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