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弯腰从玄关鞋柜上取拖鞋出来，放在地上。
陶穆从客厅迎出来：“小何来了？不用换鞋！里厢坐！”
何氏兄弟还是老老实实在远兮注视下换上拖鞋，毕恭毕敬送上礼物。
“冒昧来访，一点礼物，不成敬意！”何晟风代表发言，何晟云朝陶穆颔首。
陶穆接过四个礼盒，只觉手上一沉：“这两个孩子，太客气了。不要立在门口说话，里厢坐。”
何氏兄弟这才随陶穆走向客厅，在沙发上分宾主落座。
远兮进厨房烧水沏茶，等小陶壶里的水沸腾的工夫，暗暗揣测何家两兄弟的来意。
何家兄弟是登门向远兮致以诚挚谢意的。
“阿弟想专程向远兮表达谢意，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何晟风对弟弟晟云，从来有求必应，弟弟的心愿，务必替他达成，“我们不知道远兮什么时候方便，想先来拜访您同郁叔叔，想不到运道好，正碰见远兮。”
何晟风并不会讳言心里的小算盘，陶穆也不是老古板，轻笑：“打个电话一问就能知道，倒教你们特地跑一趟。”
“这是阿弟的诚意。”何晟风拍拍弟弟肩膀。
何晟云这才收回往厨房方向张望的眼神，以手语说：我想请远兮参加家里的圣诞餐会。
何家的圣诞餐会？
陶穆有些意外。
她在王佩宁朋友圈见过何家圣诞餐会的照片，地点常常在何家偌大的别墅内，一张能坐得下二十多人的法式长桌，摆满美酒佳肴，觥筹交错，到场宾客悉数是何家至亲好友，每一帧照片中出现的面孔都是艺术界响当当的人物。
请远兮去参加这样一场名人聚集的餐会……陶穆没有替女儿答应。
远兮端着茶盘自厨房出来，替两位客人倒茶。
何晟云又对远兮表示了自己的来意。
“我最近参加节目录制，到时是否有时间现在还不能确定。”
远兮边说边比手语，“如果时间允许，一定到场。”
何晟云没有得到满意答复，面上露出怏怏不乐的神色。
何晟风取出手机，朝远兮微笑：“上次吃饭匆忙，只来得及交换电话号码，远兮加一下我同晟云的社交账号吧，平时联系起来也方便。”
“我很少上线。”远兮坦陈。
“没关系，我们也不是社交媒体狂人。”看起来老成持重的何晟风竟然向远兮眨眼睛。
远兮失笑，回房间取了手机出来，三个年轻人凑在一起，彼此扫对方账号二维码，添加好友。
陶穆眼风抛向丈夫，郁侑庭心领神会，笑呵呵招呼何氏兄弟喝茶，闲聊间问两人平时有些什么爱好，工作忙不忙，何晟风担当两兄弟发言人，一一回答，不见一丝不耐烦。
“我闲来无事爱出门旅行、逛美术馆博物馆。阿弟比我强得多，他热爱冲浪，也擅长程序设计，最近正在尝试运用动态捕捉技术，通过识别手势，将手语转化成文字和语音，方便语言与听力障碍人群与正常人之间的双向交流。”
“真的？”何晟云正在开发的程序引起陶穆兴趣，连远兮都不由自主坐正身体。
“阿弟你自己说。”何晟风拍拍弟弟肩膀。
提起自己的专业领域，何晟云一改内向风格，手语比画得飞快：
现有手语识别软件功能比较单一，往往只有几百个基本词语和日常基础对话，很难翻译长句以及专业术语，并且需要借助手部穿戴设备，十分不便。我所在的团队正试图简化传统手语翻译软件的动态捕捉技术，完善词库，真正让双方达到无障碍交流。
他的手指干净修长，手指动作非常利落，在中式手语中夹杂大量美式手语中的专业术语，陶穆颇有几个词看不懂，远兮也不甚明了。
何晟风察言观色，即刻在旁翻译：“阿弟说要把传统手语翻译系统的机械运动捕捉方式，优化为活动范围更广、动作连续性更佳，无缆线、穿戴装置限制的光学式运动捕捉。但这项技术目前广泛应用在科研领域，成本较高。”
陶穆有些许遗憾地点点头：“成本高是推向市场普及的拦路虎。要是成本能降下来，将惠及多少语言与听力障碍人群啊！”
何氏兄弟在八点半时起身告辞。
“帮我送送他们。”陶穆支使女儿，又交代何家兄弟，“有空来玩。”
何晟风听得出这不过是句客气话，可眼角瞥见阿弟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遂真心实意地点点头：“那我们以后常来叨扰您，您和郁叔叔可不要嫌弃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