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穆在她机关枪似的一大串话中抓住重点:“有人在网上无的放矢,造远兮的谣?”
“咦?你不晓得?”王佩宁一顿,“是晟云先在网上看到,告诉了晟风,晟风又来问我,我才知道有人如此中伤远兮。”
王佩宁自己没有孩子,何氏兄弟以前同她并不亲近,她一颗充满母爱的心大半落在远兮身上,走到哪儿都记得给远兮买礼物,视远兮如女儿,听得有人如此诋毁远兮,气得不轻。
“晟风说,他团队中有专门的律师,随时随地可以搜集证据,告对方诽谤,令对方公开赔礼道歉。你看要不要……”
“他们有心了。远兮已经成年,事关她自己,我也不好替她做决定。”陶穆了解女儿,“你代我谢谢晟风的好意,这件事,还是交给远兮自己处理。”
王佩宁闻言,也不好坚持,轻喟一声:“叫我说,不做主持人,也没什么不好,以远兮的学历同工作经验,有大把更好的职位等着她,做什么非要去参加网络综艺节目?”
她倒不是觉得远兮参加网络综艺节目是自降身价,只是认为远兮值得拥有更好更广阔的前景。
“晟风有意成立一个团队,专门拍摄中外古今艺术品鉴赏纪录片,想请远兮出镜主持。”王佩宁劝陶穆,“团队正在组建当中,等远兮拍完综艺节目,你问问她,有没有兴趣加入。”
“哦?”陶穆颇觉意外。
老何是不折不扣的艺术家,但就她观察,其长子何晟风是彻头彻尾的生意人,不承想骨子里竟也有艺术家的追求。
“晟风、晟云兄弟虽然从小与我不亲近,但他们都是认真做事的性格,如无把握,不会事先张扬,既然愿意对我提起,多半已筹备得差不多了。如果远兮愿意加入,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能去往全世界各大美术馆取景,探访艺术家生平,深入了解一件作品背后的故事,相信会是一场意义非凡的经历。”
饶是理智如陶穆,都不免被她说得有些动心。
“远兮打电话回来,我问问她。”
“我等你消息啊!”王佩宁爽利地挂断电话。
陶穆握着结束通话的手机,有片刻沉默。
郁侑庭伸出大手包住妻子的手:“放心,我们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这点毛毛雨,打不倒我郁侑庭的女儿!”
陶穆被他如此一说,倏忽失笑:“可不是!”
女儿小学三年级暑假,丈夫要上班,老房子要拆迁,她不得不带着女儿到学校上班。
特殊教育学校设有暑期班,将工作日家中无人照管的孩子集中在一起,方便老师照看,监督他们完成假期作业的同时,也教授他们一些职业技能,如西式烘焙、中式面点的制作,以便这些身有残疾的孩子将来无法通过高考又不得不踏上社会后,能拥有一技之长,可以靠自己的劳动,自力更生。
结果其中有一个学生家的长辈打上门来,突破门卫阻拦,直冲教室,薅住正在学包包子的一个残障女孩便往外走,嘴里骂个不休。
“学什么学?学这些有什么用?早点回老家嫁人,不比在这里浪费时间强?!”老太太钳住女孩子手臂,用力将她往外拖。
女孩发不出声音,又挣扎不脱,一双大眼睛直愣愣望着她,满是哀求。
事出突然,她和教室里其他两个老师又要安抚学生,又要拦住那老太太不让她将孩子擅自带离学校,场面一时十分混乱。
就在这一片混乱当中,女儿脆生生的童音响起:“我已经报警,警察马上就来,谁也不能带走学校的学生!”
远兮手里握住一只黑黢黢的长方物体凑在耳边,像是一只才刚流行起来的大哥大,又一昂头,“我看过小区里《婚姻法》宣传栏,法定结婚年龄,女性不得早于二十岁,让高中在校生回家结婚是违法行为。”
小小女孩,声音清脆,字字落地有声,那老太太不知道是慑于教室里人多势众,还是害怕警察前来干涉,悻悻然放开女孩的手,骂骂咧咧地走了。
陶穆记得学生扑到她身前,无声号啕,眼泪扑簌簌落下,浸湿她的衣襟,她一时分身乏术,眼睁睁看女儿小大人似的,打手语安抚比她大七八岁的哥哥姐姐们。
事后她问远兮,哪儿来的大哥大,结果女儿取过“大哥大”
来,竟只是一个包着黑色亚光手工纸的铅笔盒。
陶穆当时摇头失笑,如今想来,女儿遇事镇定从容,早已有迹可循。
这回的网络谣言,她自会处理,他们做父母的,只需要相信女儿,有能力面对诋毁,就是对她最有力的支持。
亲友无条件相信远兮为人,深信谣言迟早不攻自破,自然也有人幸灾乐祸。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做人做事,全凭本事。拉关系、走后门,总难长久。引以为戒、引以为鉴!”知名网络电台主持人麦樱子在社交应用软件“故潮”上面,发表一则动态,字里行间看热闹之意几乎按捺不住。
麦樱子在网络电台专司采访影视名人,有些名气,听众颇多,粉丝堪比网红。看到她更新状态,一时纷纷留言。
“樱子人美心甜本领过硬三观端正,粉了!”
“听过樱子节目,声音甜美,不料三观也正,路转粉。”
“樱子做主持人,从业经历曲折,不拉关系,不走后门,真的全凭本事,心疼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