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伸手,紧紧抓住了她,将她护在怀里。
热闹与喧嚣仿佛凝固在时间里。
整个世界只剩他与她。
远兮呼吸间全是他身上半旧夹棉绗缝外套带着的一点点青草香,掌下他宽阔的胸膛下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衣料传来,他因务农而微微粗糙、生着薄茧的手指用力扣着她的手腕,热力透过皮肤,印在她的脉搏里。
那滑板车男童的家长打后头气喘吁吁跟上来,一边迭声对远兮道歉,一边脚下不停,朝前跑去追赶横冲直撞的熊孩子。
许凌昀慢慢放开远兮,扶着她站直身体。
“可有哪里撞痛?”他问,夜色掩盖了他脸颊上一点点升腾的红晕。
“身手敏捷如我的自尊心算不算?”远兮极力不教他察觉她的怦然心动。
他想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可碍于刚拿过垃圾袋,只轻笑一声:“你的身手在我眼里始终矫健飒爽。”
而且可爱。
短短一段步道终有尽头,许凌昀将远兮送回楼下,抬头看看大厦内透出的万家灯火,再依依不舍,他停下脚步。
“我该回农场去了。”路灯下他目色温柔,“下次见。”
远兮站在门廊台阶上,目送他钻进皮卡驾驶室,发动引擎,缓缓驶开。
“许凌昀!”她忽然叫他。
他从车窗里半探出头来。
“下次有空,一起去拳房吧!”她想带他,去认识她的世界。
“好!”他应得干脆,声音里满是止不住的欢喜。
送走许凌昀,远兮回到家中,父母并没有追问她,陶穆指一指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你下楼扔垃圾的工夫,阿王家的晟风已经发起过两次视频通话邀请,估计一歇歇还要来。”
陶穆话音刚落,手机屏幕上又跳出视频通话邀请。
远兮拿起手机,接受通话邀请。
何晟风出现在画面当中,身后是纽约中央公园冬季苍莽的树海和清晨透过树梢的阳光。
“远兮,没打扰你吧?”
“没有。”远兮注意到画面边缘一直试图挤到中间但始终未能达成目的的何晟云。
何晟风有些无奈,将镜头转向何晟云。
何晟云用手语与远兮打招呼:远兮!
何晟风重新出现在远兮视线里:“我们最近在纽约,陪家父和几位老师参加当代名家画展,消息略有延迟。听朋友说你同电视台之间,有些不愉快?”
“说不愉快是客气的。”远兮并不讳言,“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们远在纽约都已听说。”
何晟风笑一笑:“家父在文化艺术界,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若不嫌弃,请他们从中斡旋,你看如何?”
远兮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想起王阿姨好似曾经提过,她家老何是无党派人士文艺界代表。
远兮谢过何晟风的好意:“已委托律师全权处理,如果仍不能得以达成,再劳何伯伯相帮。”
遭远兮婉拒,何晟风并不很意外,反倒是何晟云有些不解与委屈。
结束视频通话,他急急问兄长:远兮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为什么拒绝我们帮助她的提议?
父亲的学生,尤其几个女学生,常围在父亲身边嘘寒问暖,只求能得到父亲一句赞扬、一封推荐信、一个在文艺界畅行无阻的机会。
可他们主动给远兮提供解决问题的捷径,她却婉言谢绝了。
不等何晟风答复,他沮丧地半垂了头:会不会因为我们以前冷待王阿姨,王阿姨对她抱怨过我们?
何晟风拍拍兄弟的肩膀,暗叹,这迟来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啊!
你喜欢远兮?他问弟弟。
何晟云大力点头。
何晟风微笑:那就努力成为一个更优秀的自己,足以让她喜欢你的自己,勇敢去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