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偕了站在一边，想靠近又犹豫不前的弟弟，一齐走向备餐区。
何晟云距离远兮半臂之遥，停下脚步，伸长手，将一捧蓬勃鲜艳的花递过去，以不常用的声带期期艾艾地说：“送……给……你！”
远兮正在拌馄饨馅，粉嫩鲜肉，碧绿荠菜，嫩黄笋丁，煞是好看。
听见他的声音，蓦然抬头，先看见灿烂鲜花，然后才看见紧张又期待的何晟云。
她手上有油，只得用两手手腕夹住花束：“谢谢！”
然后后退半步，左右张望，想找地方放花。
许凌昀取过厨房里一个玻璃量壶，送到远兮面前：“插这里吧。”
远兮微笑道谢。
何晟云一时有些黯然。
他好像，在她面前，总是显得笨拙。
何晟风替弟弟解围：“有什么我们帮得上忙的？”
远兮也不同他客气，下颌朝旁边衣架方向一划：“系上围裙，一起包馄饨吧。”
何晟风拽住立在远兮跟前的弟弟，两人一起过去各取一条围裙系上，返回备餐区。
远兮将装馄饨馅的不锈钢沙拉碗放在备餐台一角，馄饨皮从保鲜袋中取出来，分成三份，码在何氏兄弟和自己面前，转头朝许凌昀的方向伸出手。
许凌昀欠身从厨具抽屉里找到几枚扁竹签，递给远兮。
远兮接过竹签，一一插在肉馅上，另去筹三味碟清水摆在每人跟前。
“准备就绪，可以开工。”远兮拖一张高脚椅坐在备餐台边，拉高袖口，露出小臂肌肉的紧致线条。
远兮和许凌昀之间无声的默契令何晟云倍觉挫败。
无论他“说”什么或者做什么，都无法在他们的世界里，引起她的注意。
何晟风无奈。
听家里一直负责照顾他们生活起居的保姆说王阿姨约好友带上儿女一起小聚，执意也要来参加聚会，甚至主动去买了鲜花与红酒的弟弟，喜欢的女孩就在眼前，他却裹足不前，赢得芳心之战的号角还未吹响，他先怯了场。
“说来惭愧，阿弟和我……”都市精英气十足的何晟风，清了清喉咙，“不会包馄饨。”
倒不是他要替弟弟解围，实在是他们兄弟俩从来没包过馄饨。
以前父母还没离婚，父亲醉心艺术，不问俗物，母亲热爱西式生活，负责烧饭烧菜的阿姨以母亲的口味为标准，家里一日三餐，多半是西式的，馄饨面条之类的中式餐点，绝少出现在餐桌上，更不要说让他们亲自动手包馄饨。
远兮正取过一张馄饨皮托在掌心，闻言并没有露出任何别样表情，只点点头：“包馄饨很简单，初学者要掌握的窍门是‘少放一点馅料’。”
她向何氏兄弟展示手心里的馄饨皮：“想象这是一块画布，挖一点馅料，放在正中稍微偏下一点的位置。”
她用竹签从沙拉盆里的馄饨馅小山上刮下一点来，放在馄饨皮上：“第一次包，取一元硬币大小——嗯，比拇指指甲略大些的肉馅，蘸一点清水抹在馅料四周，把下方皮子往上折，这样……”
远兮站起身，微微趴在备餐台上，越过桌面边角，拿手指蘸取清水，在努力读她唇语的何晟云托在手心里的馄饨皮上，轻抹一圈，然后将馄饨皮下端往上折起，压住肉馅。
“再把重叠的馄饨皮向内翻。”她向两兄弟展示动作，拇指朝前，食指压住馄饨皮上缘向内压，手腕由外向中间合拢，拇指交叠，“两角一面沾水，粘住，稍微捏紧，就是一只完美的馄饨。”
她凑得如此近，近到何晟云能看到她额角细细的绒毛，近得他听见自己骤然加速的怦怦心跳。
不待他对自己的变化做出反应，远兮已经坐回原位：“是不是很简单？加油！今天谁包的馄饨多，等下可以领取额外奖品一份。”
何晟风被她鼓励小朋友似的语气引得一笑，按照她教的步骤，包了他人生的第一个馄饨。虽然不很规整，但完成度已经相当高。
远兮飞过来一个表扬的眼神：“你肯定你是第一次包？”
“我肯定。”何晟风笑起来，进而去手把手教弟弟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