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美仁在心中暗啐:真是个妖孽!祸水!眨个眼都似在勾引人。
这时,屋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绿色身影,美仁惊愕地张了张嘴。
只听来人戏道:“少公子对这厢房的布置可满意?”
“侍书?”原以为离开了明家,再没机会见到侍书这个可人儿。
“嗯,奉剑听说今日少公子会到,去市集给少公子买好吃的去了。哦,不能再唤少公子了,应该叫小姐。小姐!”侍书俏皮地笑了笑。
美仁心中暖暖的,嘴角浮着浅浅笑意,道:“走,陪我出去走走。嗯,去市集,我们去截住奉剑,给她个惊喜。”
美仁起身,拉着侍书就往外走去,她有重要的事要办。
“可二公子特别吩咐过,您需要多休息,路途劳顿,小姐不觉得累吗?”
又是累,美仁的脸一阵燥热,随即轻捏了捏侍书的下颔道:“能见着你和奉剑两个大美人,就算是累死也甘愿。走!”
侍书细心地为美仁披上了一件狐裘,美仁精致的小脸被衬得莹莹如玉,慵懒风情中扬着一丝俏皮。
杭州大街上,积雪甚多,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寂廖的空巷中。如今再不是身轻如燕,美仁费力地踩着松软的白雪,口中呼出的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形成一团团白色的雾气,一阵寒风吹来,让她冷得直打着哆嗦,突然间,脚下一滑,她不慎摔倒在地,抓着满手的雪泥。
侍书尖叫出声,连忙伸出手要扶起她。她挥了挥手,望着自己手上沾的雪泥,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意,如今她连在雪地里走路都会摔倒,甚至还需要别人去搀扶。
她真的是个废物了。
“小姐,你没事吧?”侍书很担心。
深呼了一口气,她拍了拍手中的雪泥,艰难地爬起身,若不是有侍书搀扶着,怕是她又要摔倒了。
“谢谢。”
穿过巷口,二人很快见到奉剑举着伞的纤瘦身影,正如美仁料想的一样,奉剑一见到她便激动地大叫着扑了过来。
回首想想,侍书与奉剑算是她人生中仅有的两个朋友。
原来她是这样的孤独。
三人有说有笑地聊了好一会儿,买了好些东西,在经过一家药铺时,美仁在店前顿住脚步,道:“你们俩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小姐,你不舒服吗?”奉剑关心道。
“嗯,只是觉得这天太冷了,身体太寒,抓些药回去调理调理。”美仁淡淡地应着,便走进那间药店,不一会儿便提着几包药出来了。
美仁一脸的沉重,又带着两人买了两坛酒,方尽兴而归。
薰草研细,每服二钱,酒送下,连续服五次,可保一年不孕。
这是倚笑楼里的姑娘们最常用的避孕方子。
坐在桌前,美人望着眼前这碗黑而浓稠的汤药,端起递至唇边,在闻到那股子浓重的药味后,她不得不又将碗放下,不想喝,她最讨厌喝药了。
可是不喝不行,她不能确定自己还会不会去主动勾引景升,若是她还会那样,那么这药就一定得喝,赔上自己就够了,她不想这场斗争中还要再赔上一个孩子。如今,她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一定要见到明经堂,问清楚当年的事。
再次端起那碗药,她捏住鼻子,闭着眼,将那碗药一仰而尽。
真的好苦!幸好奉剑今日买了蜜饯,否则真不知如何是好。
蓦地,景升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我听侍书说你身体不舒服?是不是昨日受了寒?”
一听到他提及昨日,她便有些恼羞,她就知道侍书和奉剑什么都会同他说,她镇定地转过身,挤了一丝笑意,道:“那侍书是否有同你说,如今的我连滑倒在雪地里都需要人搀扶才能起来?”
微微蹙眉,景升将琴轻轻放在桌上,手抚开包裹的绸缎,抚上琴弦,轻轻以指拨动。
瞧着那把琴,似曾相识,她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一直听不到声音,背着烛光,美仁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不知他是在生气还是怎么着。借着烛光,她终于看清那琴,竟是清风。
“这把琴还在?”美仁没料着,明家被抄家之后这把琴居然还在,她激动地抚摸清风,连声惊叹,“居然还在,居然还在,天哪!”
忽然间,景升的大掌覆盖在她的纤手之上,道:“今日有没有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