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仁问:“清风已经被你娘砸了,可你怎么还送了我一把清风,还说是你娘生前的东西?”
景升笑道:“继续听。”
自那以后,明经堂每每见着风清影,两人不是冷言相对,便是恶言相冲。失去清风的风清影也不再弹琴,整日失魂落魄,以酒麻痹自己。
这一切看在叶声泉的眼里,他痛在心中。
终于有一天,叶声泉忍不住,强行夺下风清影手中的酒坛,大骂了她一顿,说她再如此糟蹋自己,永远都回不了头。
风清影仔仔细细地看清了面前的二师兄,同样俊朗非凡,比起明经堂,有过之而无不及,对她更是温柔以待。他从小到大什么事都向着她,由着她,宠着她,从来不会严词责备她一句。可是那么多年,她的眼里除了明经堂之外,根本看不到其他男人,她竟然没有注意到在她身边一直守着的还有这个温柔的二师兄。
被叶声泉骂醒之后,风清影决定不再折磨自己,于是干脆搬到清静的别苑竹芙园,对明经堂的那些风流韵事眼不见为净。
自那以后,叶声泉成了风清影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
因纳妾一事致使风清影搬去竹芙园,不肯回明家大宅,明经堂有些后悔。虽然他在外面有很多的女人,但他最关心最担忧的还是风清影。为了挽回风清影的心,他命人从南方移植了满池各色各样的睡莲。
风清影虽然为之动容,但因明经堂始终都没有放弃外面的那些女人,所以她坚持住在竹芙园。
叶声泉也费尽心思,找人按照原来的清风又做了一把一模一样的琴送给了风清影。风清影怀着复杂的心情,收下了那把琴,依然给它取为清风。
美仁在心中念道:难怪现在的清风之上有着那么一首诗,被她猜中了,原来真是叶声泉送给风清影的。
“琴上原来有一句诗,你可知道?”美仁道。
“嗯,是我娘后来刻的。”景升轻道。
“你娘刻的?”美仁惊道。她只当是叶声泉刻的,却没料着竟然是风清影刻的。美仁不禁挑了挑眉,继续听景升说。
一直以来,喜欢叶声泉的姑娘家也很多,只可惜叶声泉的一颗心全都放在了风清影的身上。风清影知道二师兄一直都喜欢她,可是她的情全部给了明经堂。她见他多年孤身一人,却迟迟不肯娶妻,便擅作主张,挑了好些姑娘的画像,问他中意哪家的姑娘,岂知叶声泉大怒,将那些画像全部都撕毁了。
是夜,叶声泉独自一人喝了好多闷酒,越想越觉得心有不甘,便冲到竹芙园找到风清影,声称他叶声泉此生只会喜欢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便是已嫁作他人妇的小师妹风清影。
风清影一时间乱了,未曾预料二师兄叶声泉会同她表白。事情愈演愈烈,叶声泉竟然趁着酒性想要强暴风清影。本来风清影完全可以躲开,却因心中对明经堂怨气难消,想要报复他,半推半就便遂了叶声泉。
次日,当叶声泉酒醒,发现自己做下禽兽不如的事,追悔莫及,不声不响地便独自去了西域。
不久,风清影便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心中充满矛盾,是否要将这个孩子生下。回想着往日叶声泉对她的好,那夜的错误并不能完全怪罪于他,更多的在于她。若不是她,他也不会被耽误了那么久,一直不娶妻。如今为了避她,他远走西域,她内心满是愧疚。最终她决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不仅还了二师兄对她多年的情分,还要让明经堂一辈子蒙羞。
七个月之后,风清影诞下一名男婴。明经堂并不知情,满心欣喜,给次子取名景升。
听至此,美仁倒觉得自己的脾气与这风清影有几分相像。
“那这么说你的亲生父亲应该是叶二叔?”
景升轻应:“嗯。”
咬了咬唇,美仁艰难地问出了她最想问的话:“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叶二叔一定是你的亲生父亲?”
景升突然将美仁抱紧,道:“是我娘在临死之前亲口告诉我的,不过那时我不明白她究竟在说什么,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她是在说我的身世。”
“她说了什么?”
“月影风清听泉声。”
“你娘很绝。”美仁由衷佩服。
风清影居然在临死之前告诉自己的儿子,他是她红杏出墙与别的男人生下的,还是以这么隐讳的方式。她留了这么个难题给自己的儿子,是想他知道,还是不想他知道?
景升道:“她还留了本手札给我,藏在清风里,里面记述了她这段过往。我长得像我娘,加上我当时是早产,所以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我爹的儿子。”
乍看景升,从这张脸上的确找不到明经堂的任何影子,景承就不一样,一看便知是明经堂的骨肉。再细看,他的眉峰还有下颔,确实像极了叶声泉。仔细琢磨着景升的话,忆起当初她故意诬陷景升与她有染,害得他被明经堂又是毒打又是处罚,险些丧了命,是不是明经堂早就知道景升其实不是他的儿子,所以才会那样对他?
美仁忍不住还是问出口:“那你爹,不,那明经堂知不知道其实你不是他的儿子?”
这一句话将景升问住了,半晌,他方低低地道:“他……知道,只是一直不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