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食是厨娘做的,也算可口,可谢云真吃得没什么劲,她脑海里反复在想大人那几句话的意思,虽然他瞧着拒人千里之外,可她没打算就这么放弃。
她才刚想着要争一争,不试一试又怎么行?只是这回去之后,若是接近不了大人又该怎么办?
眼下连屠英也要走,她身边彻底没了能和裴述联系上的人。
屠英年纪小,心性不定,他看着谢云真孤零零的模样,没多想就把裴述的行踪卖了:“真姐姐,大人老师的小女儿,哦,就是那日我们遇见的那位嵇家姐姐,她要南下,会路过饶城,所以我和大人要送送她,今日就先行一步,明日会有护卫再送真姐姐回去,”
原来如此。
“那祝大人和小屠公子一路平安。”
谢云真一副了然的模样,眼尾虽是带着温和的笑意,叫人看着却是有些心疼。
来时为了方便,裴述掩人耳目,与她一辆马车同行。
眼下亦是为了避嫌,又将她落下,要她独自回去。
为了那位娘子,大人这是特意改了行程今日就出发呢。
*
第二日,雨势小了些,裴述留了一个护卫和车夫给谢云真,一个姓尹一个姓赵。
尹护卫来请,谢云真行李很少,昨日就收拾好了,眼下见他说可以出发,她直接跟着人就往外走。
查过路引后,马车顺利出了柳河县城,听着车外熟悉的乡音,谢云真脑中不自觉闪过幼时的记忆。
她心中有一种难言的情绪隐隐作祟,可她忘不了曾经还有这次回来的事,她在心底告诉自己,没什么可留恋的。
母亲也没有葬在柳河,所以她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她就这样想着,默默地挺直了背脊。
因着下过雨,饶是官道也没那么好走,白日里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黄昏后眼见雨势陡然变大,车夫赵伯怕入夜前赶不到晗山驿馆,一着急马鞭狠抽了几下。
谁知这马儿也颇有脾性,吃痛后跳了起来,乱拐着突然往前奔。
哐的一下,谢云真坐在马车里差点被颠出去,她刚稳住身形,就听见赵伯发愁的声音:“谢娘子,车轮陷进去了,走不动了。”
他说完就和尹护卫两个人跳下车去拔陷进泥泞里的车轮。
谢云真见状,在马车里也坐不住,跟着也跳下车。
两个大男人被谢云真此举吓了一条,连忙请她回去。
“这有什么,从前也经历过类似的情况,我不妨事的。”谢云真说着,利落挽起袖子,和二人一同抬马车后轮。
阿娘这些年时常生病卧床,照顾病人可是个体力活儿,是以她虽然瞧着娇弱,可却有一把子力气。
也不知是不是哪一处卡住了,三个人一起施力,车轮竟纹丝不动。
两个人有些泄气,又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谢云真见状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嗓音柔柔,笑着鼓劲:“没事,喘喘气,我们再接着来,我看车轮已经有些松动了。”
三人正要继续,忽然雨幕中传来一道声音。
“轴承断了,别推了,另寻地方避雨吧。”
天像是漏了一块,暴雨如注,雨水哗啦啦打在人脸上都生疼,更不要说辨清说话人是谁。
谢云真心跳漏了一拍,她弯着腰愣了一息,竟下意识期待来人。
她艰难地抬眼看去。
可待来人凑近前来,看着斗笠下的面孔,谢云真心下一松,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从她被打湿的长睫下划过。
是文禄啊,她还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