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个孤单的老人,腿脚不方便,我偶尔去帮她采购些东西,不麻烦的。而且……”钟闻从袋子里把那半瓶饮料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托着腮问陈觅双,“这个你是怎么想的?”
陈觅双拧开瓶盖闻了闻,也闻不出异样,她微蹙着眉问:“你确定真的有什么吗?”
“反正……不太对劲。”
钟闻拿手指蹭了蹭鼻尖,却带着一点笑意:“你看,你很了解我嘛!”
“别闹,说正经事呢。”
“啊呀!”
钟闻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脸惊恐。陈觅双被他吓得耸肩,紧张地问:“怎么了?”
“我答应过Mrs。Moran要保密的!”
陈觅双捂着额头,哭笑不得:“你都已经说这么久了,才想起这个?”
“算了。”钟闻重新坐下来,“反正她说的是不能告诉其他人,你不算其他人。”
陈觅双有点想问“那我算什么人”,但她能猜到钟闻会怎么回答,真要给他机会说出口了,她又会不知所措。最终她还是转移话题:“如果你真的心存怀疑,那就拿去检验一下,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
“你认识这样的机构吗?”
“我不认识,不过有人应该认识。”
说着,陈觅双已经拿起了手机,在她给邝盛拨出电话的前一秒,钟闻突然明白了她要做什么,猛地抓住了她握着手机的那只手。
“你要打电话给那个律师,对不对?”
“对啊。”陈觅双无法忽略手上的力度,想保持镇定,眼神却止不住往下飘,“他是律师,肯定认识这样的机构,这样比较方便。”
钟闻仍旧扣着她的手机,头向前伸,紧盯着她的眼睛,脸上出现各种微表情,好像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一样。陈觅双从来没见过能直视别人眼睛那么久的人,或许是她做不到,所以也很少观察别人。
她真的很少能单纯地和一个人进行直接又毫无意义的眼神交流这么久。
其他人的微表情也这么多吗?陈觅双忍不住想。
“就只是朋友?”钟闻终于开了口。
陈觅双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指她和邝盛。她转动着手腕,无奈地说:“只是朋友,可以放开了吧?”
钟闻缓缓移开了手,却仍然保持着警惕的状态,就像一只第一次独自猎食的小豹子。在情敌问题上,他的直觉同样是灵敏的,钟闻只见过邝盛一次,就确定邝盛一定对陈觅双有意思。不过他姑且相信陈觅双,所以更要严防死守。
“就是这样,不麻烦吧?那好,回头我给你送过去。”陈觅双当着钟闻的面给邝盛打电话,简单地说了下情况,只说是一个认识的人觉得饮料喝起来不太对劲,所以想验一下。做律师的自然认为是准备索赔,丝毫没怀疑就答应下来,结果邝盛又突然说:“我晚上去接你吃饭,到时候你顺便给我就行。”
陈觅双下意识看向钟闻,只觉得有一束强劲的目光向她砸来,她喉咙一紧,莫名有种心虚感,赶紧和邝盛说:“我最近真的有点忙,改天吧。回头我让人把东西送到你的律所去,谢谢。”
“不然呢?”
“这个男的好无聊啊!”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话多?”陈觅双白了他一眼,飞快地在便笺纸上写下了邝盛律所的地址,“行了,你拿去交给前台,说是我要送的。”
“我去?”
陈觅双作势就要收回便笺:“那我去吧。”
“我去我去!”
钟闻赶紧抢回便笺,抱着瓶子,飞也似的往外跑,好像生怕陈觅双后悔。
“等下!给你车钥匙,开车去啊!”陈觅双追出去丢给他车钥匙,目送着他将车开走,才算踏实。
房间里陡然安静下来,陈觅双这才意识到钟闻在时有多吵。明明只多了一个人,他的存在感却像是某种可捕捉的频率,辐射范围巨大,带来持续的躁动。他一离开,唰地一下,一切都消失了,一点痕迹都不留。
陈觅双竟然有点不习惯,有钟闻在和没钟闻在的反差如此之大,在她心里掀起了难以平息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