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要起身离开。
“路易士。”甄蓝轻轻拉住他的袖子。
“别对欧阳太严厉,他什么都不晓得。”她小声央求。
“这不是借口!”路易士扬声说,却在看到甄蓝祈求的眼神后住了口。是啊,欧阳真澄什么也不知道。“你快快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叫我。”
俯身在她脸上吻了一吻,路易士退出卧室。拿起搁在茶几上的遥控器,降下具有绝佳隔音效果的投射电影屏幕,然后随意在欧阳遥身侧席地坐下。
“真澄,你不应该不通知我们,擅自带蓝外出过夜。”欧阳遥对儿子摇头。这太冒险了,万一——他不敢想象。
“因为她孱弱到几乎不堪一击的身体?”真澄问,想知道他们防他跟防贼一样的原因。
“没错,你不了解她的情形,她不是可以被你任意带出去玩的人。”路易士也低声说。“吃个饭散个步听一场音乐会,也许没问题,可是,出去过夜,绝对不行!”
“是的,我不了解,那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真澄生气地低咆。他们当甄蓝是易碎的水晶器皿般小心翼翼地呵护,可是他也没有做出任何会带给她危险的事啊。他们什么都不告诉他,让他怎么避免有可能发生的伤害?他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他只是一个寻常男子。
实情?欧阳遥与路易士对望一眼。
说吗?欧阳遥的眼神这样问。
如果蓝自己不说,我亦不会说。路易士的眼神这样答。
然后达成默契了的两人同时望向真澄。
“我是蓝的医生,自初见到现在,十二年过去了。如今的她,已经是身体的最佳状态了。即便如此,她也不可以做任何剧烈运动,不可以受到惊吓,不可以有大的情绪起伏。清心寡欲,是她能盘桓人间的秘诀。她的生命中,只有少得可怜的享受。”路易士选择较温和的说法。“你应该看得出来,她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真澄捏紧拳头,他知道她受了很多苦,可是听到路易士的描述,仍觉得痛彻心扉。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
“既然这样,你们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去旅游?”
“我们不会,她想要去,我们会让她去,但是,她绝不会只身上路。”路易士叹息,那是甄蓝唯一的希望啊,他怎么忍心教她失望?怎么可以教她失望?“欧阳,如果你是关心她的,就不要带给她任何伤害,哪怕是无心的。”
“所以你们象防贼一样防我?”真澄自嘲地低问。
“真澄,我不阻止你接近蓝,甚至默许你融入她的生活,但,你——”
“父亲,我不会放弃的,我爱他。”真澄大声地说。他从来不是敢爱却不敢说只能把感情放在心里默默付出的人。不不不,他爱甄蓝,也要甄蓝爱他。
“但是我们都不会眼睁睁看你藉着爱的名义行伤害之实。”路易士毫不留情地反驳他。“欧阳,你是个极出色的男人,被你爱上的女人会很幸福。可是,会爱上你的人,往往可能会很痛苦,甚至因为得不到你的爱而去迁怒被你爱的人。我们只是想防患于未燃,毕竟,现在的蓝,再也受不了一丁点的伤害。欧阳,没有人能保证你不会带给蓝意外的创伤,连你自己都不能保证。”
“我——”
“她昨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否则她的心跳不会那么快,她练就一身不动明王的功夫,心如止水似的无波无澜,可是,昨天她的心率过快。”路易士逼问道。
真澄望向路易士,没有挣扎,没有隐瞒,凡是有可能对甄蓝造成负面影响的事,他都不会再做。
“她昨天下午曾有轻度中暑症状,昏睡了近四个小时。”
中暑?昏睡?四个小时!
“该死!她竟然什么也不说,该死!”路易士重重捶一下地板。
“路易士,别激动。”欧阳遥轻轻阻止他,再转向儿子。“真澄,告诉我们详情。”
真澄将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两人。
欧阳遥与路易士对视一眼,他们担心的情形,终于还是出现了吗?
“真澄,你也开了很久的车,先上楼去洗漱休息罢,明天还要上班。这里有我和路易士看着,你不用担心。”
“是。”父亲都发话了,他还能说什么?
等到真澄离开后,余下两人,一齐沉默。此时此境,他们所拥有的能力,对于蓝所需要的,都显得太过渺小,除了祈祷,他们竟然什么办法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