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恐地看着我,好像终于明白了我竟是在怀疑她,就猛地站起来,拎起手包就走,边走边说:神经病!我可没杀她!
作为一枚动物,遇上愚蠢且自以为是的人类,真是没有办法解释,所谓无从置喙,大概就是这感觉吧。
直觉是种很奇怪的东西,尽管我找医生的老婆打听旧事,尽管她告诉我在穆晓晨被杀的那天晚上去过我家,恰巧因为她去和走都是走的楼梯,所以在电梯监控里没留下她去我家的影像,可我从没怀疑穆晓晨的死和她有关系。
我追出去,向她道歉,说我从没怀疑过穆晓晨的死和她有关。然后,站在明晃晃的街上,我故伎重演,用抹过辣椒油的食指搓眼,瞬间的涕泪俱下里,我告诉她,我就是想知道穆晓晨在被杀之前在干什么,有没有想我?是不是已经原谅了我?因为在她被杀之前我们刚刚吵过一架,我负气出走,把她自己丢在家里,这也是导致她被杀的主要原因,所以,我内疚得寝食不安,这半年多以来,都快瘦成晾衣杆了。
她再一次被我高超的演技欺骗,上下打量我,说:你早说啊。顿了一会,又说:我知道你们吵过架,我去的时候,你家乱七八糟的,她告诉我了。
我说:然后呢?
她说:我就说了我们家孩子要上金苏路小学的事,她答应了。
我说:再然后呢?
我婆婆就来电话了,我就上楼了。
我说:你走的时候她在干什么?
她说:没干什么,就是走到门口送我。
我说:她说什么了?
她想了想:她没说什么,我说了……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小下去,眼神里有怯,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不敢说了。
我几乎是哀求她:你告诉我吧,不管你说了什么我都不怪你。
她小声说:我建议她开着大门,因为你们家有股特别浓的六神花露水味,辣得人睁不开眼,我说你开着门走走味吧,不然我担心你今晚会失眠。
我没说话。
她说:你知道的,六神花露水有提神心脑的作用。
我说:我知道。我喃喃说:吵架的时候,我摔了一瓶六神花露水。
她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说:她答应你开着门了?
她点头,说穆晓晨谢了她,把大门开得大大的,搭扣也打开了,这样,大门就不会自己掩上。
我的大脑像迎着光的洞口,簇拥着不可视物的光芒万丈。
她说:没什么事我走了啊。
我摆了摆手,然后,蹲在马路边,想穆晓晨。
原本她可以不死的,我也是凶手之一,如果我没有摔那瓶花露水,医生老婆就不会建议她开着门,如果她没开着门,说不准凶手就不会那么轻易地进来对她痛下杀手。
你要问我知道内情后有没有恨穆晓晨?
我没有,只觉得我和她都可怜。
不能掌控自己命运,是千万种可怜中的最可怜,穆晓晨失去了掌控爱情和择偶的权利,我失去了被爱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