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星期天下午回来的,进门没见着季蓝,就问老苏她们哪儿去了。
老苏眉开眼笑地说昨天下午她就回来把欣怡接回去了,看样子是要和朱天明复婚,说完,又自言自语似地说:“孩子都这么大了,还离啥婚?夫妻还是结发元配的好。”
季苏的心,就莫名一沉:“季蓝和你说的?”
“搬都搬回去了,这还用说?”
季苏下意识地叹了口气,说这下麻烦了。
老苏唬了她一眼,说:“复婚多好的事,咋还成麻烦了。”
季苏知道跟她说不清楚,就说您不明白。晚上,给季蓝打了个电话,问她是不是打算和朱天明复婚。
季蓝握着手机,半天才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季苏说有点事,我想和你聊聊。
季蓝就冷笑了一声,说怎么,瞧我笑话了很开心是不是?
季苏就让她给噎得半天没说上话来,良久才说:“我没你想象得那么阴暗,我是想和你聊聊朱天明的事。”
季蓝的冷笑就更甚了:“跟我聊什么?聊其实他早就有外遇了,我上当受骗被抛弃了?对不起,我没心思也不想听。”说完,使劲一按,挂断手机,扔到了一边。任凭季苏再怎么打,就是不接了。
就是在这个夜晚,季蓝第一次出现了昏厥现象,欣怡吓坏了,打不通爸爸的电话,就打给了季苏她们。
等季苏赶过来,季蓝像死掉了一样,歪在沙发扶手上,欣怡吓得哇哇大哭,季苏忙打了120,120车到了,急救医生问她有没有前科疾病,季苏说不知道,就知道她最近经常呕吐,但她说去医院看了,好像没什么问题。
医生要病历,季苏让欣怡看看季蓝手包里有没有,欣怡翻腾了一会,找出了一分病历,医生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说马上送医院。
上了急救车,季苏问季蓝到底是怎么了,医生就把病历递给了季苏:“她必须尽快进行手术。”
看着病历上的诊断,季苏瞠目结舌,心突然很疼,也突然明白了季蓝为什么要回她和朱天明的家,或许,在她心目中,那个家,才是她内心真正的归属吧。
4
醒过来的季蓝,拒绝手术,拒绝住院治疗,挣扎着要回家,季苏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她依然是冷冷的,一语不发地往病房外走,季苏拉着她不让走,她就回头,冷冷地看着季苏:“你放手。”
季苏说你必须住院治疗,必须手术。
季蓝也不分辨,解开扣子,脱下病号服继续往外走,边走边说:“生命是我自己的,你们无权干涉。”
季苏有心去拉她,又怕她继续脱衣服,只好跟在身后亦步亦趋,说:“季蓝,你到底怎么了?”
“你管不着。”出了医院的季蓝,打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站在冷风凛冽的街上,季苏就糊涂了,回学校把欣怡叫出来,问她知不知道妈妈最近怎么了。
欣怡就哭,说她感觉是爸爸有外遇了,他不回家,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妈妈是绝望了,才放弃治疗的。
季苏明白季蓝的这种难过,就安慰欣怡别伤心,她再想想办法。
欣怡这才哭着说,其实她知道爸爸妈妈的离婚不是真的,因为美芽爷爷逼得紧,爸爸借口说假离婚既可以回姥姥家要房子又可以摆脱美芽爷爷对妈妈的纠缠,一举两得,妈妈也怕美芽爷爷整天去单位闹,就答应了,结果爸爸真的不要我们了……
季苏抬手给欣怡擦了擦泪,说别怕,欣怡,我来想办法。然后,季苏给朱天明发了一个短信:万家强公司被骗的货,我已经在河北境内找到了,但我还没有报警,朱天明,我们做个交易吧,你和我姐复婚,然后随便你怎么撒谎,但你必须告诉我姐,你没有外遇,并劝说我姐接受手术,否则我报警,没有商量的余地。
短信发出去才五分钟,朱天明的电话就来了,他声音颤颤地叫了声季苏,然后问季蓝真的病了么?
季苏冷冷嗯了一声,说很严重,必须马上手术,但是因为你,她已心如死灰。
朱天明万没想到季蓝的病会是真的,错愕地在电话里啊了一会,才说他刚从外地回来,正往家的路上。
季苏没戳破他的谎言。人生是会断片的,某些时候,谎言是把断片粘连起来的粘合剂。
在这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完美的人生,大多都是谎言与真相扭着麻花一路过来的罢了。
和朱天明通完这个电话,季苏很难过,难过得只想蹲下来,好好地抱一抱自己,是的,她必须遵守承诺,但信守承诺则意味着,万家强的被骗,只能永沉箱底,不被提及,原本有可能追回来的经济损失,也将化为乌有,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万家强奋斗了十年的房子,再次被推向拍卖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