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觉得,这个男人就属此类,他忽然地感觉伤心,觉得在这个男人面前,悠悠就象一只被爱情点燃的蜡烛。
这时,他雪白的体恤出卖了他,悠悠低低地厉喝了一声:谁?!
说着,就抱着男人的胳膊,几乎要藏到他的腋窝里去。
小龙闪出来,说我。
悠悠鄙夷地看着他:你监视我?
小龙连连摇头,我睡不着,到外面看看,不是有意要遇上你们的。
悠悠用鼻子哼了一声:谅你也不至于那么无聊。说着,挽着男子就要下台阶了。小龙在身后跟了几步,说:悠悠,你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悠悠和男子都愣了一下,站住了,转身看他,悠悠忽突兀地就笑起来,掩着晶莹的小嘴巴说:你是不是很关心他是不是就是我所说的男朋友?
小龙点了点头。
悠悠飞快地说:是的,就是!你仔细看看,是不是比你帅!说着,就把男子拽到稍亮些的地方,小龙直直地看着这个挺眉剑鼻阔口的轮廓锐利的男子,轻轻地他就笑了一下,说很高兴认识你,我叫伊小龙,您呢?
男子看了看悠悠,有点不擅应付面对的局面似地说:悠悠……
悠悠温柔地看了他一眼,又狠狠地拿目光里的刀子剜小龙一下:我男朋友,陈年。
小龙哦了一声,不知为什么,面面这个男人时,他觉得自己的心出奇的冷静,像结冰的水。
陈年拽了拽悠悠,两人勾肩搭背地下台阶,陈年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到,小龙听到他在开车门时有些忧郁地说他忽然地觉得不安,不知为什么,好象有什么事要发生,好象有个人伏在耳边要跟他说什么。
悠悠就坏笑着说:是不是你老婆在家开煤气自杀了。
陈年说了声去,尔后,又低声说:不是跟你说过了嘛,不许说这种恶毒的话。
然后,潮湿的夏夜空气将一段很夸张的接吻声传到院子里。小龙依在树干上,无边的忧伤将他的心淹没了,像洪水吞噬了田地,美好的悠悠竟给人做了情人,那么,她爱他什么呢,爱他的倜傥还是他的金钱?
因为伊河的风流韵事到了最后大多是以钱来划上一个圆满句号的,小龙对沾染了金钱的感情纠葛充满了厌恶,他觉得,其实,那就是买卖关系,男人拿钱去买女人虚假的笑、买她藏在裙子里轻易不肯示人的一块隐秘之地,女人呢,则把爱情圣地标上价钱出卖掉了。
若将他们之间牵扯上感情,那就是对感情的亵渎,就像嫖客愣是把妓女周到的服务说成爱情一样可笑。
他冷冷地依在玉兰树上,漠然地看着悠悠慢慢走过来,显然,悠悠看见了他,她抹了一下眼角,站定了,也不说话,就是,看着高高玉兰树上的枝杈,星星和月亮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夜空一片暗暗的深蓝。
许久,小龙淡淡说:他就是你男朋友。
悠悠喔了一声,低着头踢了踢一只破塑料袋:还帅吧?
再帅也是别人的老公。小龙有些恶毒地说。
悠悠怔了一下,死死地盯着他:你偷听我们说话?
是你们主动让我听的,说话声音那么大。
悠悠叹了一口气,慢慢往楼里走,末了,又扭过头来说:我们之间是有爱情的,不是你所认为的那种不负责任的游戏。
小龙笑了一下:他也这样认为吗?
悠悠轻轻说:小龙,你看上去很善良,但是,你很恶毒。
小龙说:纠正一下,是锐利和勇于面对现实,不是恶毒。
说完,他就风一样卷过悠悠的身边,回房间去了,他躺在**,很快就睡着了,闭眼前,他恨恨说了声,悠悠,我鄙视你。
这时,他听到暗夜的空气里传出一串细碎的笑声,象一群长了足的小虫子,毛刺刺地爬进了他的心间,他看见他的胸脯上坐满了透明的小精灵,他们就像一些水滴,有着柔软的身体,在他的胸口上嬉笑玩耍,他想去抚摩一下他们,可,眼皮沉沉地垂了下来,他的手,怎么都伸不出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举着透明的小手,疯狂地捶打着他的胸口,很快,他的胸口就涌上了一阵酸楚的疼,疼得他,蜷缩着身子,眼泪像逃跑的老鼠,飞快地钻进了他的头发。
第二天早晨,小龙失魂落魄地坐在餐桌边,他看见李小兰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旗袍,他厌厌地看了一会,说:这件颜色太浅了,能透过料子看见你胸口的那道抓痕,换件深色的吧。
李小兰抿了抿嘴,掉下一颗很大的眼泪。
伊河在阳台上打太极拳,他的身材越来越臃肿了,穿上宽松而柔软的白衣白裤使他看上去越来越像一只巨大的白蛾,听见小龙的话,他头也不回地说:一个管不住嘴巴的女人,天生就是讨打的料。
一只茶杯噌地就飞到了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