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米糖尽快熟悉铺子,米糖妈每天都拽着米糖去守铺子,从教她怎样辨别啥人才是买家入手,想把十几年的生意经传给他,米糖怕惹妈妈生气,每次接到霍小震的电话,都要找个借口掐断了,跑到商城卫生间,再打回去。
电话里是霍小震的甜言蜜语,鼻子里却呼吸着扑鼻的异味,这感觉糟糕头透了。霍小震总是迫切地约她出来见面,米糖不是不想,可是一想自己要离开一会,妈妈就盘问个不休,问去哪儿,见谁,多少时间回来,米糖就没情绪了,因为撒谎的滋味很难受,心头撞鹿似的,再看看妈妈鬓角的白发,米糖也有点不忍心,总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点欺负妈妈,可霍小震不管不顾地催,又让她烦恼。霍小震老是约不出来她,心头发毛,生怕他们的感情发生变故,就粘得更紧了,就趁午休的时候跑到即墨路商城附近拦截米糖,因为一到了中午,米糖是要出来买饭的,只要看见她出来,一把拽起来就跑,跑到僻静角落里,抱在怀里就吻,连口气都不让米糖喘,米糖让他给吻的**澎湃,气喘吁吁地满连绯红,霍小震也情难自以地说满嘴米糖米糖地叫,米糖何尝不想啊,可是她不敢,其一是她出来时间长了不回去,妈妈会追问为什么,其二,就算这儿僻静,也是在大街上啊,不可能。霍小震就望着四周捶首顿足,恨不能当即画地为牢,画出一间隐秘的小屋来。
再后来,霍小震就豁上去了,在商城门口等到米糖,二话不说拽着就蹿上出租车,一路回了河南路家里,关上门就如狼似虎地扑上去,米糖就不愿意了,说霍小震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和我**?霍小震手忙脚乱地忙活着说都爱都爱,我爱你就得把你喂饱了,最好把你喂得像个得了积食症的人,一看见其他男人就反胃。米糖就觉得霍小震又好气又好笑,生怕出来久了惹妈妈起了疑心,就乖乖得配合他的疯狂,让他用**把她喂饱了好放她走,好在河南路离即墨路也就不到一千米的路程,也近。米糖借口说喜欢吃劈柴院里面的坛子肉,所以,走得远一些,妈妈倒是没起疑心,可霍小震不愿意啊,他讨厌跟做贼似的**,更讨厌**时要保持行军打仗的速度,他怀念那些拥抱着心爱的人儿缠绵悱恻的温柔乡夜晚。就追着米糖问什么时候才能把她妈妈的工作做通了,米糖说要等机会。霍小震就不耐了,说你妈一听见我的名字就狂风暴雨的,她什么时候能有个好心情?他的意思是,让米糖跟当年他姐似的,来个霸王硬上弓,直接从家里跑出来得了。米糖说不行,我和你姐情况不一样。
米糖推诿,霍小震就担心米糖是不是已经在她妈的鼓捣下变了心,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就说出来了,带着抱怨的口气。
米糖不喜欢抱怨,更不喜欢动辄就抱怨的男人,但还是耐着性子跟霍小震解释,她和他姐不一样是因为,她妈就她这么一个孩子,而且妈妈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如果她像霍小栗似的从家里跑出来,对妈妈的打击太大了。霍小震觉得米糖有点危言耸听,又把姐姐的事搬了出来,一开始母亲和姐姐不也是闹翻脸了嘛,可现在母亲不仅接受了事实,还把姐夫当宝供着呢。米糖就半是玩笑地说了句,人和人不一样。霍小震说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的人,有什么不一样的?米糖说你能保证将来跟姐夫一样有出息吗?霍小震就蔫了,说米糖你瞧不起我?米糖瞪了他一眼,说我就事说事,你瞎敏感什么?
霍小震憋着一口气说只要没把你娶进门,我就得敏感着点,要不然,你跟人跑了我还在这儿做大头梦呢。米糖觉得他有点不可理喻,一生气,起身走了,一连几天没理他。霍小震就更是慌张了,一到中午就跑到即墨路地下上城门口等她,米糖索性让妈妈出去买饭,自己躲在里面不出来,可霍小震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见米糖妈出来了,就跑到商城里面,装成顾客的样子一头扎进铺子里,一把抱住米糖就吻,米糖让他的疯狂吓坏了,唯恐让周围的邻居们看见了告诉妈妈,忙小声哀求他说明天,明天。霍小震这才松了口气,又坏笑着说:“小米糖,想躲着我啊?”米糖提心吊胆地瞅着外面说:“我哪儿敢啊,在你跟前,我就是玉来佛手心里的孙猴子,怎么蹦达也蹦达不出你的五指山。”说着,就推着他往外走,霍小震说这还差不多,边走边叮嘱:“明天,说好了的。”米糖生怕妈妈回来撞上,都快作揖求饶了。
第二天,霍小震就像得胜归来的将军,把米糖押回了河南路的家里,咣地关上门,故意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盯着他狞笑,米糖还真有点害怕了,退到床沿上,一屁股坐下说:“小震,你别吓唬我啊,我告诉你,我可没打算和你一起殉情,我还得养我妈的老呢。”霍小震见她真怕了,忙扇了自己一巴掌,说我傻啊我让你徇情,米糖,咱明明是合法夫妻,却要过**一样的日子,多没劲,一辈子这么短,我们要死去好久好久呢,老是这么躲躲藏藏的太浪费了。米糖叹了口气,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霍小震的嘴巴就堵了上来,两手圈着她,熟练地解开了她的衣服,嘴里嘟哝着时间紧迫,顾不上悲秋伤月了。米糖默默地圈着他,默默地闭上眼,哭了。霍小震舔着她脸上的泪,微微的咸在舌尖上蔓延开来,他突然有点内疚,觉得自己有点逼米糖太甚,就默默地给她穿上衣服,说宝贝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其实我就是想看看你,只有看着你我这心里才能踏实。说着把她揽在怀里,依在自己肩上:“我找你真的不是为了**,就是想看看你,可一见着你我就忍不住了。”米糖仰着头定定地看他,把泪往他肩上蹭了蹭,突然笑了:“见着我就想**就对了。”说着,噌地跳到**,三下两下剥光了衣服,往**一倒:“见着我都不想**,说明你不爱我了。”说着两腿拢着霍小震轻轻地把他圈了过来,柔声说:“人家饿了,喂喂人家……”
霍小震也觉得每天中午拽米糖回家,确实有点为难她,他曾想以后不这样了,可他的身体里像有个生物钟一样,一到了中午11点半,就铃声大噪地让他浑身上下不自在,只有见着米糖,只有和她在**滚得气喘吁吁了,那些焦躁的不自在才会像休眠的火山一样安静下来,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熬过久,他多么希望米糖妈某天突然找到了被米糖藏起来的户口薄,并在米糖的婚姻状况一栏里,看到已婚两字,虽然发现的结局是两家都会闹地震,但地震总有结束的时候,总比这么干巴巴地等所谓的合适机会要干脆吧?
可是,因为平时没什么需要用户口簿的事,所以,米糖妈压根就没去找过户口簿,,就算找,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被米糖藏在阁楼旧衣服堆里的户口簿上藏着一个足以令她晕厥过去的秘密。
3
听母亲说了半天,霍小栗也替霍小震发愁,叫他出来吃饭,霍小震说不饿。看儿子这样,母亲心疼,又不能替霍小震把米糖抢过来,只能数落儿子没出息,没了米糖又不是没了空气没了水,难道他还活不成了?
霍小震满肚子的焦躁就跟碰着了火星的汽油,噌地就起来了:“妈,米糖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么看不好她?”
“就凭我断定她跟你过不到底!就凭我断定就算她跟你过到底也没你的好日子过她就得罪我了,小震,你别觉得你跟米糖登了记就成了板上钉钉子,你们这是小孩戳尿窝玩呢,还当真了!你看着吧,等你那个丈母娘知道了真相,不把你撕了我不姓张!”母亲打开冰箱,拿出一个冰淇淋递给铁蛋:“铁蛋,吃,吃完了姥姥再给你拿。”
霍小震铁青着脸,眼珠子快要暴出来一样地盯着母亲,突然,一把抢过铁蛋手里的冰淇淋塞进冰箱:“想讨好铁蛋自己买去,这是我买给米糖的。”
尽管霍小栗能体谅弟弟现在的愤怒,可对他夺下铁蛋手里的冰淇淋这不可理喻的举动,还是有点瞠目结舌,她抱起咧着嘴要哭的铁蛋,冲霍小震喊了一嗓子:“霍小震,你还有没有个舅舅样子?!”
“好,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不是东西!”霍小震也意识到自己情绪激动之下做得过分了,把冰淇淋塞到铁蛋手里:“铁蛋,舅舅不心疼你吃冰淇淋,舅舅心情不好。”
顾嘉树见霍小震眼里都浮着泪光了,就给霍小栗递了个眼色,让她别说了。
霍小栗回想当初自己和顾嘉树谈恋爱时,也被母亲横挡竖拦的,就感同身受地为自己刚才对弟弟的态度不好而内疚了一下,跟霍小震说:“小震,心情不好别在家闷着,出去找朋友聊聊天吧。”
“没心情。”霍小震一梗脖子,跟顾嘉树说:“姐夫,有烟吗?”
顾嘉树默默拿出烟递给霍小震,霍小震叼在嘴里,顾嘉树给他点上,从不抽烟的霍小震猛地抽了一大口,给呛得剧烈咳嗽,咳着咳着,眼泪都下来了,霍小栗看得难受,把他手里的烟拿下来,说:“心情不好也不是学坏毛病的理由。”又对顾嘉树:“还有你,都说多少遍了,就是戒不掉。”
霍小栗都把烟掐了半天了,霍小震已不咳嗽了,脸上的泪却没干,刷刷地往下滚,母亲看得心疼,小声说:“造孽啊。我早就说米糖是还在上学的毛孩子,没定性,要是她真心跟你,她妈拦也拦不住,跟你姐似的,从家里跑过来不就行了?”
当着全家人的面,母亲又把霍小栗当年事给扯出来,让霍小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妈——小震心情不好,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啊?”
“少说两句干什么?早把你弟弟敲打醒了早了心事。”见每个人都针对自己,母亲不高兴了,摔摔打打地说:“小震,有本事你就在家囚着吧,你就是把脸囚成冰砣子米糖该跟你散还得跟你散。”
本就闷了一肚子火没地发的霍小震忽地站起来,捞起屁股底下的凳子就往墙上扔,那片在墙上镶了快30年的镜子,稀里哗啦地就碎了。
扔完镜子,霍小震就摔门而去,母亲望着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也泪水滔滔了起来,边去弯腰去捡边哭着说这镜子还是父亲年轻时挂上去的。
霍小栗知道,母亲的哭,不为是碎掉的镜子,而是心疼霍小震,更是为父亲早早去世后她一人承担的生活磨砺而哭,想必,那些琐碎的磨砺,都已变成了小小的沙子,会在每一个脆弱的时刻跳出来,磨疼她的心。
家里气氛压抑得要命,霍小栗他们也待不住,安慰了一会母亲,便出了门。
一路上,霍小栗揽着铁蛋发呆,车到十字路口,等红灯时,霍小栗自言自语似地说如果米糖能找到工作就好了,至少自由些,不会被妈妈看得这么紧。
“米糖学的是什么专业?”
“物流管理。”
顾嘉树哦了一声,说:“她一个女孩子学物流管理干什么?”
霍小栗说谁知道呢。
4
半个月后,顾嘉树让霍小栗给米糖打电话,说公司最近招聘,物流部有个文员的职位,让米糖把简历从网上投过去。
虽然顾嘉树好像只是风轻云淡地透露了这么一招聘信息,可霍小栗还是很了解他的,能这么说,他心里肯定是有谱了,作为丈夫,顾嘉树不是歌会甜言蜜语哄老婆开心的人,在人情世事上,也是这样,没谱的事,从不夸海口,能办成的事,就算在尘埃落定之后,也不会人前表功,如果被帮忙的人前来感谢,他也会很是淡定地说,是事情本来就应该这样,与他没得关系。也是因为这,在外界亲友们的眼里,顾嘉树不仅有能力,而且是恪守了传统内敛美德的一等一好人。
霍小栗那个欢天喜地啊,抱着顾嘉树的脖子,就啃了一口。
她喜欢用咬来表达内心喜悦和亲昵,对顾嘉树和铁蛋都是如此,肖爱秋看不惯,一见霍小栗要咬铁蛋,就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跟铁蛋说你妈是属狗的,把你和你爸当骨头啃呢。这个比喻霍小栗不爱听,但肖爱秋又没什么恶意,也只能撇撇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