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筠是小南的风景,只在闪过窗子的瞬间存在。紫筠却是不知的。
终于,紫筠不背书包了,她长大了,几乎没有变样子的,纤细而软软的,长长的发染成栗色,在阳光下闪烁葡萄酒一样的光芒。每天早晨,她急匆匆去上班,下班时,常常有男孩子送过来,她若即若离地走在前面,小南能够看出,为了保持这样的若即若离,她一直是疾走在前面的,书店的窗子是界限,紫筠在窗的一侧站定,眼睛一动不动,望着男孩子,一直望男孩子转身离开,她才吁起粉色的唇离开。
跟着送过来的男孩子有几个了,紫筠从没让任何一个越过书店的窗子。
小南嘴巴上的茸茸逐渐转变成茫茫的青苍。
一直,她是孤独的,被她美丽的母亲牵在手里时,安宁的眼神背后,是散落的孤独。
四,紫筠,用一种疼替代另一种疼
一直没有学会游泳,母亲说:“紫筠的胆子太小了。”紫筠不语,常常捏着自己的指尖,捏来捏去捏得指尖发红,甚至发紫,捏到心里一片生疼。
长大后的紫筠知道,自己对鲁原的迷恋叫**情,他是自己的继父。从12岁的第一眼开始。她不想长大,只想一直一直做他的孩子,让他爱着宠着心疼着。
渐渐的,紫筠知道,有一些喜欢,从开始,是注定了没有结局的疼。
她愿意自己就是那个一生都在他的臂弯里划水的孩子,在落水的一瞬间,看见他眼里藏也藏不住的疼惜。
晚上,母亲拉着鲁原回卧室,紫筠呆在厅里,掐自己的手指,眼泪缓缓地落下来,回房间时,趴在**,她咬着手腕,钻心的疼是因为可望而不可及,眼泪唰唰地落下来,然后打开台灯,看手腕上的牙印,整齐细蜜的牙齿,咬出一朵朵向日葵,是绽放在心里的伤痕。
早餐桌上,母亲瞥见她腕上的伤痕,会说:“紫筠,又咬自己了?”在他们眼里,紫筠是个内向到自闭的孩子,有点点自虐的倾向。母亲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却没用。
紫筠垂着头不说话,仿佛所有的秘密已被母亲洞穿,母亲捏着紫筠的腕,说:“原,拿红花油来。”鲁原看看紫筠,飞快拿来红花油,对母亲说:“我来吧,你上班要打卡的。”母亲就恋恋的,把紫筠的腕塞给他。
他暖暖的指,点着红花油,一下一下地搓着一朵朵红红的向日葵。对紫筠,鲁原像宠爱婴儿,一直是这样的。
脸上幸福的绯红让紫筠不敢抬头。
母亲走,门重重地响一下,紫筠飞快抽出手嘤嘤说:“好了。”
五,注定的在劫难逃
时隔十年,母亲的病,还是复发了,她再一次躺进医院。
母亲对紫筠和鲁原努力做出来的笑脸说:“好了,不要安慰我了,这是在劫难逃。”她保留了多年的长发,因化疗,正在一缕缕褪落。
紫筠陪在母亲身边,手被母亲攥在手里,母亲偶然间看过来,泪会唰的落下来,沉沉地砸在紫筠心上。鲁原在医院和俱乐部之间穿梭,病**的母亲,几乎不再跟他说话,与从前的恩爱判若两人。更多时候,鲁原只能讪讪站在一侧,母亲莫名的冷漠让他无措。
病区长长的走廊,飘着淡淡的来苏水味道,出来进去间,紫筠和鲁原常常在门外相遇,关于母亲的去向,明了在两个人心里,紫筠依在墙壁上,无声无息地流泪,鲁原眼里,是绵长绵长的惆怅。
那天,母亲从化疗室出来,忽然拽住紫筠的手:“紫筠,你该结婚了。”
紫筠一下愣住,望着母亲,她眼里的生命之光正在一点点淡去。
母亲攥住紫筠的手久久不松:“我走了后,应该有个人疼爱你。”
紫筠点头,眼泪飞呀飞的,就飞出来。鲁原说:“你会好起来的,还有我呢。”母亲斜了他一眼,嘴角坠了坠。
其实,紫筠宁愿不嫁的,亦不知道自己将要嫁给谁,除却鲁原,22岁的紫筠没喜欢过任何男人。
紫筠走过书店时,第一次,她看见了窗子里的自己,纤瘦,苍白的忧愁,隐匿在窗中的幽暗景物之间。紫筠望着窗子里的自己流泪,然后,看见了小南的脸,惊悸中,人呆了一下。
小南就站在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