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能冷静地用手术刀拉开病人的身体,但是,让我对一个女孩子说我只想和你谈恋爱不能和你结婚,我做不到。陈鲁眼里藏着淡淡的感伤。
芦荻本想旁敲侧击一下他对眉西的感觉,见说到感情他便意兴阑珊,也就收了口,随便扯了些话题,捎带着把眉西不动声色地表扬了一顿,看他反应。
还好,陈鲁接茬说:小姑娘顶不错,很会照顾人的。
那是自然,标准的贤妻料子。
陈鲁就玩笑说:说着说着你怎么就像一推销员了?
听得出这话是他在回避这问题,芦荻识趣地收了口,陈鲁又问了问仲嘉浩什么时候回来,由他负责给接风,把全班的男生都招来陪酒,一定把他给灌醉了:他娶了我们全校男生的梦中情人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哪能这么轻巧地饶他过去?
芦荻啊呸了一声,说:我一定要在仲嘉浩回国前给你找一女友,让她把你管教好了,免得你到时候撒野。
陈鲁把玩着茶杯,意味深长地看着芦荻:我觉得,今天晚上这茶喝得是有主题的,你说没有吗?
呵。芦荻给他筛上茶。
陈鲁擎着茶杯,看茶水淅沥入杯,看芦荻把茶壶放下,慢慢说:我真的不想恋爱,至少近期是的。
暗示我不要费心了?
如果你觉得是,就算是吧。
是不是爱情曾在你的心上留下了暗疾?
没,真的没有,你不要乱猜了。
你知道女人都是比较好奇的。
虽是这样说,芦荻还是岔开了话题,读书时陈鲁就是这样,不温不火到表明态度之后,就坚持得固执,软硬不吃。
胡乱聊了半天,陈鲁看了看腕上的表说:我送你回去把,有点晚了。
出了茶楼,芦荻说我自己打车走吧,不要你送了。
陈鲁就很夸张地看着她说:为什么拒绝我做你的司机呢?
说着,冲旁边一辆车挥了一下手,车子嘀地响了一下,芦荻就笑:跟我炫耀新车?
陈鲁打开车门:是男人就得偶尔放纵一下虚荣,就像去唱歌,哪怕唱得再烂也要唱,嚎完了,心情会清爽一些。
陈鲁的车是辆银灰色的帕萨特,乘坐很舒服的,芦荻坐进去,摸了摸车窗,接了他的话头说:所以呀,无论多么清心寡欲的人都需要谈场恋爱,这样你才能感受到人与人之间能够相互给予的温暖是多么得亲昵无隙,没有爱情的青春就像一锅忘记了放盐的白菜汤。
陈鲁发动了车子,别过头来笑说:有了爱情就会变成海鲜汤?
然后,就是无语,到了楼下,芦荻问:不上来坐坐?
陈鲁摇了摇头,伸手拉上车门,顺口说了晚安。
眉西还没睡,正在看一档访谈节目,见芦荻回来就挪了挪屁股,拍了拍腾出的一片沙发要她坐下,芦荻先洗了脸,坐过去,两人无声地看节目,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好,陈鲁是个温暖的男人,他无意间流露的温暖**了眉西,他却是无心向爱。
她从没见眉西像现在这样循规蹈矩,完全乖顺小妇人的形象,她中了陈鲁的毒,陈鲁却不肯为无意间遗漏的毒承担责任。
访谈节目结束了,眉西两眼晶晶了无睡意,侧过脸来问她:去哪儿了?也不带我。
和朋友去喝了会茶。
和陈鲁?
芦荻点了点头。
见芦荻不想多说什么,眉西也闭了嘴,只是,不时用探询的眼神看她一眼。
芦荻觉得有些不自在,知眉西会琢磨自己和陈鲁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聊起她什么的,从陈鲁来时,眉西说话的小心劲,她就知,眉西不想陈鲁知道她的过去。
女子,大约只有在爱上某个人时,才会有意识无意识地把过去的孟浪封存成秘密。想起陈鲁在茶吧里的话,她很想告诉眉西人生不必刻意,还是按照原来的人生轨迹走吧,她说不出,尽管明白结不了善果的爱情不如干脆扼杀在萌芽阶段,自古以来,暗恋是最磨人的事,就是这样还是一波又一波的人前赴后继,暗恋也有暗恋的快乐吧,譬如,她之与曾经的那个小刘老师,不需他明了她的心,不需他以承诺蜜她心,只要他一个笑容无意间与自己的一句话,那快乐就会肆无忌惮地蔓延许多时日。
爱情总是愈挫愈勇,如其中途拦截,不如,让它顺风顺水地自己走到绝境,把那颗不肯死去的心撞得鲜血淋漓,总比鱼鳞碎刮般的漫长折磨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