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打。盛栀只想知道乐天是否安好,哪怕,接电话的他臂弯里卧着一个潋滟的女子。哪怕他被邝莫呵责得灰头土脸。
犹豫再三,邝莫逐个打了,压抑着低低的声音,小心翼翼地看着满眼希冀的盛栀。
当他无奈地放下电话,最后一丝希冀已湮灭在盛栀心里,她默默地拿起电话,按上了119,大声说出我丈夫失踪了之后,被囚禁的哭声,腾地散落满地,邝莫直直站在面前,双手一次次摊开又合上,想给予的拥抱徒劳落在温暖的空气里。
3,请勿惊醒沉溺的希冀
乐天真的乘飞机回了本市,却没人知道他出机场后去了哪里。
或许,他知道改不掉花痴本性,倦了漫长的一生要为盛栀的眼泪不停忏悔,亦不屑于在邝莫的训斥下赚银子。所有人都这样安慰盛栀,包括邝莫,他们说健忘是一种幸福。
盛栀做不到。
他们又说,盛栀如果你忘不掉,就只记得他的不好。可是,太艰难了,乐天给了她三年的疼,那些刻骨铭心的疼,用优美的姿势,留在记忆里,它们不再了,在一个人的黑夜里,记忆的底片愈发清晰,哪怕他曾无数次惹自己哭泣,只是,他细腻温存好的好,还是抹不去的,盛栀知道乐天最大的弱点是心管不住身体,当美好的**当前,他便脆弱成小小的孩子。
他喜欢在阳光明媚的午后把她托在膝上,眯着眼睛一点点地吻她的睫毛,用牙齿咬开她颈下的扣子……只有在他的掌心里,盛栀才感觉自己是天使是公主,被宠被爱,柔弱无比,哪怕在离开的无数个瞬间让自己哭泣。
现在,盛栀夜夜拥抱着被乐天抛弃的身体,蜷缩在**哭泣,她依旧是天使,是因折了翅膀而坠落在寒冷的荒原。
邝莫常来,陪她说话,或带她上街,心情好的时候,会去他家坐坐,很辛苦地说一些笑话,盛栀笑不出来。
邝莫便说:盛栀,人生还很长,你要让自己快乐些,如乐天在天有灵,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盛栀幽怨地盯了他一眼,转身哒哒走了,冬去春了,她不肯相信乐天真的舍自己而去。
邝莫自知说错话了,没有去追,即使追上,女子是天生的梦幻家,固执地按照意愿安排生活,却从不肯承认,这只是一相情愿的幻觉而非事实。
是梦,总有醒时,还是不去打扰为好。
4,远去的痕迹
夏季的繁花似锦渐次唤醒了盛栀的梦,苍白憔悴的面容渐见平静,甚至会主动和邝莫提起乐天,语调缓慢,好似往事幽幽不尽。
在海边散步时,邝莫小心问:乐天一次次伤害你,你真的不恨他么?
盛栀提着长长的裙袂,踩在浅滩的水里,来回涌动的海水,哗啦哗啦地吻着优美的脚踝,细细盈握,令邝莫心下砰然。
爱一个人,就是爱他给你所有的好和承受他给予的所有伤害,直到心被伤害到死去,如果不能承受一个人用爱情给的伤害了,那就是——已经不爱了。
海水哗啦哗啦响在身后,很静,盛栀回头,见邝莫站在潮湿的沙滩上,眉头弯曲,咬着一颗香烟,盛栀折回去,与他并肩,眺望浩淼无际的海,有些人有些事,注定是滑过心间的一滴泪,在岁月穿梭中渐渐成为痕迹,在每一个貌似美好的人生里。
盛栀的手,垂下去,慢慢抵达他的手指,攥起:我们走吧。
离开沙滩时,邝莫的手翻出来,攥了盛栀,她没抽亦没做挣扎,这是令她一直仰慕的男子,完美一如无瑕疵的圣人。
圣人因心无杂念而被膜拜仰望。
下个冬季到来时,邝莫等在写字楼下,问走来的盛栀:可不可以让我疼爱你?
黄昏美好,身边人来人往,没有鲜花,亦没承诺,就这样一句简单的话,盛栀先是呆了一下,然后,沿着街道慢慢走,邝莫的车子缓慢地爬行在一侧,后面的车子响起愤怒的鸣笛,盛栀拉开了车门。
邝莫拨旺壁炉,温情望了她不语,之间关系的微妙转换,不自如的尴尬,多少是有些的,邝莫执了她的手,细细地看,慢慢放到唇上时紧张地留心着盛栀的表情,像个不知该不改对美好糖果下口的孩子。
盛栀闭上了眼睛,想要一个人来疼,为什么不可以是他呢?
邝莫的脸埋在了颈间的发里,温暖的唇,在颈间的皮肤上深情移动,在失去乐天消息最初的日子里,她以为爱情就此消亡,此生不再,其实爱是离离原上草,是会春枯秋荣的。
泪水溢出来,盛栀张开眼,望着红彤彤跳舞的炉火,恍惚之间惊叫了一下。
往颈下蔓延的吻便停滞了:盛栀,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