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玠喃喃道:“所以陛下借厌胜案发,扣留其子弟,以为人质。”
皇后虽说严禁议论东宫巫蛊事,但对世家打探消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一来,王圣椿留置宫中,王云楠只会以为是配合案件调查,如何也想不到前朝的动作上。
这次厌胜案的闹剧,竟是萧恒亲手创出的天时地利。既拔除了东宫的隐患,又能借机清扫朝堂。
好一个一箭双雕。
许久,萧玠才动了动嘴唇,人像还没回过精神,问:“前朝的事情了了?”
秋童道:“了了。”
“王云楠如何处置?”
秋童顿了顿,还是照实道:“已经抄了家,押入大理寺候审。”
萧玠点点头,没再说话。
皇后瞧了他一会,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殿下,陛下瞒你,是不想叫你沾染是非。这件事你要体谅他,陛下……到底是陛下。他尽力了。”
萧玠笑了笑:“殿下以为我怨陛下么?我不是怨他,我心疼他。陛下并不是工于心计之人,为了我,他什么都会干了。”
一时间,一股无可奈何的怆然贯穿杨观音的心口。她胸中酸涩,却不知要如何安慰眼前这个少年人。萧玠也丝毫没有讨她宽慰的意思,已站起身冲她抱袖行礼,态度恭敬,挑不出一丝差错,真像在对待他父亲的妻子,他的母亲。
萧玠道:“我去瞧瞧沈郎,晚些去看陛下。殿下劳累多日,快回宫歇息吧。”
宫门徐徐打开,各家车马俱在外等候。郑缚眼睛一亮,叫一声:“娘!”
杨夫人正从油壁车上走下来,将奔跑过来的小儿子搂在怀里,低声问:“一切都好?你在宫里,有没有听你小姨和大哥的话?”
郑缚扁扁嘴,正要讲话,郑绥已抬步走上来,冲母亲微微一躬,道:“娘,夜里风大,先上车回家吧。”
杨夫人点点头,撵郑缚上车,摸了摸郑绥的脸,终究没说什么,叹道:“先回家。”
郑绥搀扶杨夫人登车后转头一瞧,各家郎娘都各自登车返家,他目光转过一圈,却不见王家的车马。似乎出宫路上,就没再瞧见王圣椿露面。
夜色寂寂,本该黑沉的天空却橘红跳动,光芒闪烁。郑绥抬首望去,不远处的天底似乎有火光振动,喧哗大作。他看不到听不到,但又看得到听得到。
他眼仁转动,正冲见不远处虞闻道的目光。他们一起在对方瞳孔里读出了时代变动的讯号。接着,虞闻道懒洋洋笑起来,冲他喊了句什么,郑绥通过他的唇形辨认:哪天找你吃酒去。
郑绥冲他一挥手,就要登车,却又顿住动作。
杨夫人见他久不上车,正要催促,打开车帘,见儿子在车前住步,面冲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