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颔首,“改技术是要普遍推行的事,不仅要花钱,更要支持。不少老世家泥古不化,但也有一些人,有活络的心思。夏公梧对农具和纺织改革的事很上心,对火器研制,有一些年轻新贵,也有更包容的态度。”
杨峥道:“陛下是说……嘉国公世子?”
他就知道萧恒让虞闻道近身萧玠,不只是陪伴的事。
萧恒道:“你还记得去年阿玠为什么要住到行宫吗?”
杨峥回忆起奉皇十五年那场艰难推进的军械改革。萧恒要将十之有八的硝石矿收归国有,颁布火药私制的禁令,还要改良火器。
硝石矿盈利巨大,几乎均由地方豪族垄断,更别说军械制作能刮出多少油水,世族几乎倾巢而动,掀起巨大的反对浪潮。
但其中并非没有中立,或者微微倾斜向皇帝的声音。
杨峥会意:“臣记得嘉国公并没有协同表态。”
萧恒从供奉画像的香案上拿过一只匣子,取出一份图纸交给杨峥,“你看看这个。”
杨峥打开,大吃一惊。
是一幅新式火铳的图纸。
更是萧恒新进推行改良的军械之一。
真正让他惊讶的,是图纸侧所署的绘者姓名。
——臣嘉国公世子虞闻道再拜谨奉。
杨峥微微吸口气。
果然,虞山铖的儿子、嘉国公的嗣子怎么会是个膏粱纨绔。
“还不只这些,”萧恒捏了捏杨峥的手指,“近日虞山铖以立后大喜为名捐了一笔军费,有这个数。”
杨峥睁大眼睛,“虞氏富裕至此?”
萧恒问:“你觉得地方贪墨,嘉国公府能独善其身么?”
这的确是一个示诚,但未必不是另一种暗示。
在改革矛盾激化之际,萧恒没有明文废除部曲制度。虞氏能够进行如此精密的火器设计,其部曲之中,一定有虞成柏虞山铭留下的精兵,这是其一。
其二,虞山铖手中,一定有比此类更高明的火器。而他能轻易拿出这笔资奉,未尝不是一种新的试探。
试探萧恒的底细,试探打压世族和革新技术这二者,谁才是萧恒心中最重要的一节。
做敌人还是忠臣,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