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长设流水席,席面前还设有唱戏的台子,宾客们挂完礼账后按身份被安置于此。
晌午,瑞王终于现身,偌大的厅堂中,诸来客贺声不绝于耳。
瑞王爱画,所以收到的寿礼中书画居多,按常理寿礼直接登记入库就好,可瑞王每年都会从寿礼中选出几幅画来与众同赏,以彰显其风雅,今年也不例外。
主席之上,管家呈上礼单,瑞王翻看几页后,伸手在上面指了几下,然后又把礼单递给管家。
沈伯年一直留意着瑞王的动作,他压低声音问:“爹,咱们送的画,登记在礼单第几页?”
由于贺寿的人太多,除了在首页给极个别的几个大人物留下位置,其余的礼账都是按来人先后登记的,沈远图笑着说:“今天咱来的早,有幸登记到礼单第三页上。”
沈伯年脸色微变,刚刚瑞王的手指头就曾在第三页上点了一下,不会那么巧吧!
“爹,咱们来早了!”沈伯年郁闷的说。
沈远图诧异的看他一眼,“难得璧君备了大礼,若有机会得王爷垂青,可是咱们沈府上下的福气啊!”
沈伯年有苦难言,只盼着叶璧君这次伪造的假画能瞒过众人。
自从那日拒绝带叶璧君进王府,两人便冷战至今,沈伯年气恼之下也没来得及验画。
今早叶璧君直接把话交给沈远图,沈伯年更是连摸的机会都没有。
他正胡思乱想时,几个王府的家仆已经捧着画轴上来了。
“本王有幸收到几幅绝版真品,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与诸君同赏!”瑞王手抚长须,笑容谦逊。
宾客们奉承声不绝,混杂在一起,其实听的并不真切。
“这第一幅画,正是本王最欣赏的夜安居士的新作《江湖夜雨》……”瑞王话音未落,家仆已经小心翼翼的把画幅展开。
沈远图懊恼的叹气,“如果不是猫儿抓破了那副《寒山独钓》,这第一个露脸的机会就是咱爷们的了!”
沈伯年神情复杂,如果他们父子今天带来的真是那幅《寒山独钓》,他反而不紧张了,因为那画确实仿的太像了。
可今天带来的偏偏是幅古画!
仿制古画受到的限制太多,画工、纸墨,以及成画后的做旧技巧,无一不考验仿造者的水平,沈伯年承认叶璧君在画画上有些小天分,可他不确定叶璧君真能瞒天过海。
周遭的赞赏声沈伯年通通听不进去,沈伯年后悔不该捉弄叶璧君了。
沈远图撞了一下沈伯年,“王爷夸夜安居士的技艺较之前更上一层楼!”目光深邃,意有所指。
若是放在从前,沈伯年或许会觉得振奋,可今天他整个人都心不在焉,因此只是含糊的点点头。
“今天展出的第二幅,是前朝便已经失传的顾公真迹《凫雁水鸟图》!远图,能找来如此珍贵的画作,你真是有心了!”
瑞王话音一落,诸人安静下来。
来者皆是识货之人,自然都听说过这幅在几百年前就遗失了的《凫雁水鸟图》,无论是画工造诣,还是收藏价值,此画都与前面夜安居士的新作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既然是古画,而且是失传已久的古画,就免不了有伪造的可能。
如果此画为真,那可是价值连城啊。
但如果此画为假,送画之人恐怕再无颜面登瑞王府的门了!
在场除了极少数对古画本身产生兴趣的人,大多数的宾客都生出看热闹的心理,一个个都巴不得这是幅假画,免得沈远图在瑞王面前专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