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知道,和他结婚这么些年,一直都没怀上,所以我才到岱庙来烧香。听说泰山神万事有求必应。”
李鸿章开玩笑道:“是啊,真是有求必应,这不把我送给你了。”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不正经的女人了?我告诉你,除了我男人,就是你碰过我。”妙玉有些不高兴了。
“这话我信。”
然后妙玉这才说起她这些年的日月。当初一家搬走,妙玉有一年多要死要活,如今想起来,心还刀扎一样疼。后来老娘做主,把她嫁给了一个小店主的儿子。后来婆家听到些风言风语,婆婆逼儿子把妙玉休了,儿子却不答应,一气之下投奔在淮军粮台的亲戚,为了不让妙玉受气,也把她接到粮台住。妙玉对自己的男人又感激又满足,死心塌地地跟男人过。只是,两人结婚七年多了,却没能生下一男半女。男人依然对妙玉好,而且从不动纳妾的心思。病急乱投医,妙玉夫妻二人不知吃了多少药,都不管用,从去年开始,他们开始信佛信神,逢庙就拜,见寺就跪。她丈夫最近到东平来筹购军粮,听说泰山神很灵,就把妙玉带过来,丈夫办他的公事,她则由秋秋陪着到泰山进香来了。
不料这话惹妙玉不高兴了:“我不要你帮,让人家说是用绿帽子换来红顶子。我跟你,又不是图你什么。”
这话让李鸿章很满意,他抱抱怀里的佳人道:“我也只是这么一说,能不能帮上也说不上,如果机缘凑巧,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绿帽子换红顶子,这话多难听。”
“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要误会我,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女人。”妙玉嘟起她丰润的双唇说,“他对我很好,我现在有些后悔,对不住他了。”
李鸿章道:“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你想,茫茫人海,我们突然又能相逢,你说这不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吗?要白白错过机会,你我不是更后悔吗?”
妙玉扭捏地说道:“我才不后悔。我还没问,你现在在哪里当差,怎么也到泰安来了?”
“我也在淮军里混,只是没你家那位混得好。他在粮台,那可是最有油水可捞的差使。”
“啥好差使,说要粮食就是一声,晚一天都不行。你说有油水可捞,那是别人,我男人手可干净了。”妙玉撇撇嘴,又想起一件事来,“我问你,嫂子也跟着你吗?”
“我哪有你们的福气,她在苏州,没法跟着我。”
妙玉认真地说道:“要不,让我男人托人帮你问问,你也到粮台来,那时候就可以把嫂子带来。”
“正说着我帮你一把,怎么说到帮我了?”李鸿章看妙玉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妙玉见李鸿章笑得有些坏,问道:“你别跟我捏脑浆,我倒忘了问,你现在当了多大的官啊,听你的口气,好像比知府还大。”
李鸿章笑了笑道:“差不多吧,官不在大小,我有朋友能与淮军的大官说得上话,到时也许能帮上一把。”
妙玉对这话不再反感,问道:“到时候再说吧——哦,那我上哪里找你?咱们以后还能见得上吗?”
“只要你在淮军粮台,我找你不难。”李鸿章想了想说,“我给你个名字,你记在心里,如果实在有急事,可以写信到淮军大营,请这个人代转。”
妙玉顽皮地问:“我说给你的悄悄话也行吗?”
“当然行,万无一失。”李鸿章解下随身的玉佩,那是几年前作保案时,一位想军功上出息的参将所送,古董师傅看过,是块价值连城的汉玉,“玉儿,这块玉我随身戴了几年了,送给你做个念想。这是真东西,在南昌城里能换栋院子,你不要随便丢了。”
“我不要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图你的东西。”妙玉的手像是被烫了,连忙躲开李鸿章递过来的玉佩。
“最贵重的东西在这里,”李鸿章拍了拍自己下身开玩笑说,“这个只有见面时才能给你。”
“我哪能看扁了你,只是这一别不知何日能再相见,总要留下点念想。”
“太贵重了,我心里不安。再说他要问起来,我怎么说?”
“好说得很,外面街上假古董有的是,你就说从地摊上买的,捡了个漏嘛。”李鸿章亲自挂到妙玉身上,“看到它,你就知道我心里有你。”
这时,城中更夫敲响了梆子,已是打了二更,也就是九点钟了,不知不觉,两人已经缠绵一个多时辰。
“你走吧。”妙玉推他,转过身去抹着泪。
“莫哭,咱们还有见的时候。”
李鸿章出门,妙玉怕别人看见,连送也没送。见他下楼,两个护卫连忙起身,跟他出了岱悦客栈。
第二天一早,钦差行辕派出的探马来报,有捻匪马队几百人向泰安方向而来,行辕立即紧张起来,只怕捻子大队人马前来围城。李鸿章笑道:“捻子向来是几万人马同时行动,这几百骑估计是捻子的探哨,或者是走散的小队。不必紧张,泰安城高墙厚,捻子是不会来攻打的。真来攻,三两天也攻不下来,那时候他们自己就撤走了。”
于是他决定再留一天,看看情形再说。结果正如李鸿章所料,那支几百人的马队离泰安城还有五十多里,突然转头南去了,后面也无东捻军大队。李鸿章判断,东捻军有可能要扑犯运河,这是前来摸军情的哨探。他一面行文运防各军及淮军追剿部队,一定严加防范,一面上奏朝廷,决定不再去台庄,而是依旧把钦差行辕设到济宁,便于就近指挥。
次日行前,他突然想起妙玉来,两位女流之辈南下东平,实在太过危险。于是他安排心腹幕僚去找钦差卫队的参将,以幕僚的名义声称自己有亲戚要去东平,拜托他选派五名身手好的淮勇前去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