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亲王笑道:“有你们两位,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淘换到了一匹好马,走,陪我去看看。”
这时,翁同龢又插了一句话:“王爷,我和阎中堂来的时候,在府门上见到多尔齐跪在那里。”
醇亲王愣了一下道:“这小子原来是个牛板筋,不用管他,让他跪个够。”
送走了阎敬铭和翁同龢,福晋来见醇亲王,说道:“王爷,那个侍卫还跪在门外呢。”
“让他跪!”
“王爷,李中堂的女儿给咱旗人做妾,也算不上多么委屈。再说,那孩子不是说,他宁愿不再娶福晋吗?”
“这种话你也信?男人哪有不好色,哪有不喜新厌旧的?让李少荃的女儿做妾,已经委屈了人家,到时候他多尔齐遇到漂亮女子再娶回家当福晋,我怎么向少荃解释?这种荒唐事我不能做,你也不要管闲事。”醇亲王提醒福晋。
到了晚上,多尔齐还跪在府门外,门政过去劝他:“多爷,您回吧,您都跪了一天了,这膝盖如何受得了?再说,马上就关府门了,您跪在这里也没人知道不是?”
多尔齐回道:“你关你的门,你关了门我就走。”
之后,府门便吱呀呀关上了。
第二天一早,醇亲王福晋正在府里遛弯。王府长史急匆匆向府内走,看到福晋后小跑过来低声道:“福晋,不好了,多侍卫在外面跪了一夜,膝盖怕是跪坏了。”
福晋吓了一跳,问道:“怎么回事,让他跪了一夜,门上没劝他走吗?”
“劝了,他说府门一关就走,谁知道他没走,一开府门,看到他还跪在那里。门上都吓坏了,不敢向您回。”
“人呢?”
“已经抬进门房里了,请郎中过去看了。”
福晋匆匆赶到门房,郎中正在看多尔齐的膝盖,血糊糊一片,看了让人心惊。福晋把头扭到一边,心疼得落泪了:“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傻!”
多尔齐挣扎着还要跪,郎中叫道:“你再跪就不要这双膝盖了!”
多尔齐斜着身子,在铺上给福晋磕头,哭着说道:“福晋,您帮我说说话,我没有其他的路可走。福晋,我说到做到,保证不委屈了馨如小姐,保证不再娶福晋,我这一辈子,只娶馨如小姐一个!”
“孩子,我一准给王爷说。可是你要听话,不能再这么跪了。王爷病还没好,不能生气,我得抽机会慢慢和他说,你明白吗?”福晋动了恻隐之心。
多尔齐点了点头。
福晋又劝道:“听我的话,你先回家去,等有了结果,我立即派人给你个口信。”
于是,王府长史安排用一辆马车把多尔齐送了回去,还送上了一些药膏。
醇亲王因为李鸿章筹得二百六十万两银子,心情舒畅,饮食也大增。到了晚上,福晋就把白天的事说给醇亲王:“有件事告诉你,你可不要生气。”见醇亲王不作声,福晋继续说道,“还是多尔齐那个孩子的事。王爷,我看这孩子不像心浮气躁的人,他说得到定能做得到。能帮,就帮他一把吧。”
醇亲王乜福晋一眼道:“你少替别人打包票,你又不是男人,怎么知道男人的心思?他这个年纪,遇到可心的人要死要活,可是新鲜劲过去了,弃之如敝屣,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这孩子不像说话不算数的人,他昨晚在府门外跪了一宿。”
醇亲王一听多尔齐竟然在外面跪了一夜,也是非常吃惊,问道:“他膝盖怎么样?没出毛病吧?”
福晋回道:“郎中说还好,用药外敷,再好好休息,也许能保得住膝盖。我是好歹把他劝走了,他要是再来跪,跪出毛病来,传遍四九城,都说醇亲王府欺负人,这话好不好听?”
“这哪里是王府欺负他,简直是他欺负王府!”
“说好不生气的,你又生气。”福晋看醇亲王气消了些,又为多尔齐求情,“王爷,这孩子的眉眼与老大有些像,我心一软就答应他了。你就帮他问一句,人家李中堂不答应,那也不是咱的事了,他死了心,也许就不这么魔怔了。”
“你看谁都像你儿子,真是!你派人去和他说我答应了,但要等机会,我只管问,能不能成我不敢说,到时候别再出什么岔子,本王可不吃他这一套。”
第二天,福晋就打发一个稳妥可靠的人去多尔齐家报信,一再申明,请一定耐心等待,如果多尔齐再胡闹,王爷不但不管了,还要把多尔齐交给他们镶蓝旗的旗主来惩治。多尔齐闻讯后喜笑颜开道:“再也不敢了。”
毕竟年轻,五天后多尔齐行走就无大碍了,便道:“额娘,我还要去谢一个人,您能给凑点银子吗?”
额娘一听要去答谢太监李莲英,老大的不高兴:“多尔齐,你阿玛最讨厌的就是太监,他当值的时候,连正眼也不去瞧他们,你可别辱没了咱的身份。”
“额娘,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入值的时候,阿玛也托李总管关照我呢。实话说吧,这次去北洋,是李总管帮我请的恩典。”
“送银子少了拿不出手,多了也没有,你看七爷只带了一袋黑豆和几个鸽子蛋,去看一个太监,你拿多少银子合适?我看不如找样玩意儿送去,表达一点心意罢了。”他额娘翻箱倒柜,找出一只镶了一红一绿两块玉的烟袋荷包,不记得是宫里赏的还是旗兄送的,值不值钱娘俩也不清楚,多尔齐拿上就走。
李莲英兄弟六人,除了老五李升泰在老家经营李家庄园外,其他兄弟子侄都到北京投奔了“二爷”。他在京城建了多处房产,供兄弟子侄居住,他最常去的是西直门内棉花胡同的宅子。他是大孝子,他把老母亲奉养在棉花胡同,太后特准逢五、十出宫回家侍奉老母。有投李莲英门路的,也都是在逢五、十的日子前往。
李莲英的宅子门脸并不起眼,但门上的人却很霸道,接待多尔齐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子,问他是几品,多尔齐说正四品侍卫。他听了后笑道:“李总管怕没空见您,一二品的大员还排不上号。”
“一二品大员从我面前过,我说搜身就搜身。和你说不着话,请你们说了算的出来。”多尔齐有些生气。
这小子见多尔齐说话很霸道,就去回门上管事的。门上的管事一听是乾清门侍卫,不敢怠慢,连忙出来道歉:“多爷,他们不懂规矩,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您先到门房喝着茶,我去给你通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