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的人啊,你可知道今夜的险恶可怕吗?母后皇太后如果猝然病故,圣母皇太后就会失去一张可以借重的王牌,皇宫就会失去一副压邪的灵符,带给我们的也许是一场灭顶的灾难啊!
灵犀相通啊!伊罗根抱起娇美、温柔、多情的妻子,走到银盘前,斟满了两杯合卺酒,把一颗心托给了婉儿,似乎在说:
亲人啊,人活在世上,总得知情、知义、知恩、知仇啊!受恩不还,枉立天地;有仇不报,不配做人。命运已把我们与皇太后连在一起,不说报恩报仇,就是为了我们自己,也得豁出性命拼杀啊!
红烛燃烧着,烛光跳动着,烛泪流淌着……
婉儿和伊罗根喝下了自己亲手斟满的合卺酒。婉儿换上了侍女服,伊罗根换上了侍卫装,他俩携手走出了新房……
古老的土地,养育了这一对痴情男女,久远的历史,铸造了两颗愚忠愚信的灵魂,奴隶女婢的苦难生涯,长久地禁锢着他俩纯真的情爱,使他俩一无所有。突然,有人同情他们,帮助他们,满足了他们心灵深处最美好、最渴望的要求,他们能不感恩戴德、献出忠心吗?天地悠悠,恰恰是孝庄赢得了这对痴情男女的感激信赖。
早春的夜风寒意飕飕,更增添了宁寿宫里的冷清。婉儿站在衍祺宫的丹墀上,目送伊罗根踏着夜色走出了蹈和门,等待着孝庄的归来。
牵肠挂肚的送行,牵肠挂肚的等待啊……
几盏宫灯走进蹈和门,孝庄从慈宁宫归来了,神态还是那样的刚毅,步履还是那样的轻捷,只是脸色更显得苍白了。婉儿急忙走下丹墀跪倒迎驾。孝庄一时愣住了。
“婉儿?你……”
“奴婢恭候皇太后。”
“伊罗根呢?”
“他去了位育宫。”
孝庄看着婉儿的穿着装束,什么都明白了。她爱怜地看着婉儿,感激地微微摇头说:
“你不该啊!今晚是你俩的花烛之夜……”
“奴婢和伊罗根为母后皇太后祈祷,为皇上祝福,为圣母皇太后……”
孝庄一把搀起婉儿,携手走上丹墀。突然停步,转身吩咐身后随从的宫女。
“从现时起,诸王贝勒、文武朝臣的奏请晋见,一律禀奏科尔沁公主婉儿安排!”
宫女们跪倒应诺,婉儿跪倒谢恩。
孝庄伸手抚摩着婉儿的发髻,望着沉寂冷清的宫院,声音有些悲凄地说:
“冷清的花烛之夜,真委屈你了……”
婉儿哭了,依偎在孝庄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