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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奇小说网>辛弃疾(全三册)>第二十一章 道显易道行难

第二十一章 道显易道行难(第2页)

辛弃疾叹曰:“‘南屏晚钟’,钟声何在?我在寻觅隐显佛寺千百年来的晨钟暮鼓,这不厌其烦的钟声鼓声,真能使历代‘英明天纵’的帝王清醒吗?”

叶衡笑语:“苏公子瞻有诗句曰:‘何人识此志,佛眼自照瞭。’姑从之!”

辛弃疾、范若水、史正志大笑,拱手应诺。

游船至名胜“双峰插云”而靠岸。巍巍天目山,遇西湖而分为南峰北峰。众人弃舟登岸,攀登北峰。

北峰峻岩显露,绝壁峥嵘,石磴数千级,盘折三十六弯。奇甚,险甚!史正志兴致大发,高吟起唐代诗人李白的诗作《蜀道难》:

噫吁戏,危乎高哉!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叶衡年长,已是气喘吁吁,辛弃疾为其搀扶助力,相互戏墟,谈笑风生。

北峰山溪清流回转,淙淙潺潺,确有琴瑟之雅。范若水和溪流之声低吟起唐代诗人程太虚的诗作《清心泉》:

飞泉触石玉玎珐,中隐神龙岁月长。

多少人间烦恼事,只消一滴便清凉。

诗能悟人,诗能给力啊!“飞泉触石”的“玎铛”声给人以启迪,“只有一滴便清凉”的指点,使全身冒汗的攀登者欢呼起来。史正志净手舀水而痛饮,范若水巾湿清流以敷面,辛弃疾搀扶叶衡落座于溪边石砧之上,饮水舒其心,浴水舒其足,享受着飞泉消暑的雅趣。

沿途松杉林木夹道,直节堂堂,确有冠缨傲立排列之威。辛弃疾突生前日“入对延和殿”面对峨冠博带之感,心底浮起几分涉险涉危之虞。年长的叶衡此时已是汗漫额头,步履蹒跚,辛弃疾负背而上,近半个时辰的攀登,安抵顶峰。据几块圆石围绕一块巨石天然形成的石桌石凳,美酒佳肴、觥筹糕点,碰杯而饮,取肴而餐,享受着松声带雨、岚气成云、离天三尺、俯视人寰的奇景奇趣,开始名副其实的“高”谈“阔”论。

史正志居“高”而谈:“狂侠幼安,一炮走红啊!兵部尚书黄中,遵圣上谕示,在西华门外圣果寺禁军殿前司衙东侧觅得一座小院,供幼安、若水居住。皇恩浩**,前所未有。”

叶衡处“阔”而论:“幼安‘入对延和殿’之捷,非幼安一人之捷,实朝野中主战精英的特大胜利,影响深远啊!六年前(隆兴元年,公元1163年),时年三十三岁的枢密院编修官朱熹上呈《陈政三剳》,以图富国强军,曾入对于垂拱殿;一言‘大学之道,本于格物’曰二言‘国计有三:日战、日守、日和。国家与北虏,其不可与共戴天,非战无以复仇,非守无以制胜’曰三言‘制敌之道,在于开纳谏浄、黜远邪佞、杜塞幸门、安固邦本’。时汤思退执权,与曾觌、龙大渊勾结,群起而攻之毁之,朱熹怀恨走出垂拱殿,遭贬外任,离开临安。惜哉!五年前(隆兴二年,公元1164年),符离兵败,朝廷割地议和之气嚣张,在垂拱殿议事中,时年三十九岁的枢密院编修官陆游强烈反对割地议和,痛批主和高官腐败误国的罪行,曾有‘朱门沉沉按歌舞,厩马肥死弓断弦’‘笛里谁知壮士心,沙头空照征人骨’慷慨泪落之语。时汤思退执权,伙同曾觌、龙大渊诬陷陆游‘违抗圣意’‘谣琢朝臣’而贬逐陆游回故里越州山阴,至今仍未回朝。惜哉!去年(乾道五年,公元1169年)年初,时年二十六岁的永康布衣才子陈亮上呈《中兴五论》,由登闻鼓:投人。他提出‘清中书之务以立大计’‘重六卿之权以总大纲’‘任贤使能以清官曹’‘尊老慈幼以厚风俗’‘拣将才以立军政’‘调度总司之赢以佐军旅之储’等二十三项富国强军之举措。时魏杞执权,阅而厌之,览而恨之,扣押阻匿,不予上闻。陈亮苦待月余而不闻回音,至登闻鼓:询问,得知已早呈宰执。陈亮年轻气盛,怒而出语尖损刻薄,直击宰执。魏杞闻知,逐陈亮出临安。其上呈的《中兴五论》,亦不知所终。时耶!命耶!惜哉!天有情,时可待,祸福相倚啊!幼安负罪而起,《美芹十论》离奇再现,‘入对延和殿’初战告捷,皆天时之所赐、人和之所成啊!天时者何?金国使者屡屡以‘叔侄’之称辱于圣上,‘知耻而近勇!’人和者何?虞公执权,帷幄精妙;中书舍人洪迈亦进言天听。关于住宅居处,兵部尚书黄中之所择,全然是从便于圣上随时召见幼安出发,居心良苦。但圣果寺附近宅:皆禁军将领居所,其将领多为皇亲国戚,位高昏庸,沉迷弄权敛财,人们皆卑而睨之,幼安不可杂于其间,当力避而恭辞,并当自觅唐代诗人刘禹锡的那般‘陋室’,为朝廷带来一股清新之气。”

范若水急为叶衡斟酒,以示感激。四人同时举杯而欢。

史正志继续侃侃而谈:“文武幼安,三天来已成为朝廷官员议论的焦点,不断有喜讯佳音飆起。一曰兵部尚书黄中奏请圣上授予幼安‘兵部郎中’之职兼掌厢军、乡兵、蕃兵的教训;二曰宰执虞公奏请圣上授予幼安‘参赞军事’之职,参与军事谋划;三曰圣上似有授予幼安‘枢密院直学士’之意,侍从圣上,以备顾问应对。三种传言,都在军旅,都为幼安实施《兵事九议》提供了难得的机遇,都是可以接受的。来,举杯,为幼安即将大展宏图畅饮!”

四人碰杯而欢。

叶衡继续高谈阔论:“幼安当知,兵部无权过问禁军事务,其实权所涉为厢军(州路兵马)、乡兵(亦称土兵、地方治安兵马)、蕃兵(少数民族兵马冤。‘厢军’现时实为役兵,其主要任务是修桥、铺路、搬运粮秾;‘乡兵’的职责现时只是捕贼防盗、管辖百姓、维护治安;‘蕃兵’情况更惨,归汉军管辖,遭汉官歧视,担当苦役,心存愤懑。这三种兵马,几十年不涉战事,亦无军事教训,几成溃军,要重振军威,任重道远啊!若十年之内能练成一股敢于征战的兵马,就是千古奇迹了。‘枢密院直学士’之职,皇帝侍从,光彩鲜亮。若‘顾问应对’见用,则业绩可立竿见影;若‘顾问’冷落,‘应对’无措或‘应对’不为所识,则后果难预。伴君伴虎,京官难当啊。‘参赞军事’一职,乃高级属官,亦名御营使、都督宣抚使,职权分明,灵活机动,平日可过问禁军教训,战时可参与禁军调动,采石矶大捷,虞公即以此‘参赞军事、都督宣抚使’之职权亲临战场,成其伟业。虞公以‘参赞军事’一职为幼安发挥特殊军事才智着想,用心深沉啊。三种军职,若允许选择,当以‘参赞军事’为先。”

史正志同感于胸,**迸发,高声呼号:“虞公帷幄,叶公释疑,天时、地利、人和,机遇在我。幼安作何应对?”

辛弃疾捧起酒坛站起,向叶衡、史正志作谢,倾坛而饮,面对浩天滚云,放声吟出一首气势磅礴的《西江月》:

堂上谋臣帷幄,边头猛将干戈。天时地利人和,燕可伐与曰可。此日楼台鼎鼐,他时剑履山河。都人齐和大风歌,管领群臣来贺。

史正志仰望晴空,放开嗓喉,为辛弃疾的词作《西江月》叫好!

叶衡纵情高吟:“好一句‘堂上谋臣帷幄,边头猛将干戈’,幼安忠耿心志可映日月!好一句‘此日楼台鼎鼐,他时剑履山河’,幼安忠勇豪气震**风云!好一句‘都人齐和大风歌,管领群臣来贺’,幼安忠义情操可歌可泣!天纵英明的圣上,愚臣叶衡要把辛弃疾这首大忠大勇之作《西江月》呈献圣上,恭请圣上赐给文武全才的辛弃疾一个可为可期的现在和未来……”

辛弃疾、范若水向叶衡、史正志躬身致谢……

天时应和,松声带雨,岚气成云……

闰五月四日,云水酒楼主人钱隐与杖子头唐安安联手,为辛弃疾“入对延和殿”的胜利祝捷。

四日卯时时分,云水酒楼门前的告示牌上出现了“今日歇业”四个大字。酒楼门内的大堂里,钱隐正在吩咐云水酒楼的师襄师傅仆役,要以云水酒楼最美最佳的礼仪举止和最具特色的美酒佳肴办好今天的夜宴。

同时,南瓦清冷桥勾栏门前也贴出了“今日歇业”的告示。大堂里,唐安安正在召集歌伎、乐伎、舞伎十数人,商议今日云水酒楼夜宴节目的安排,要求以最佳最美的琴音、歌声、舞姿为辛弃疾祝捷。

入夜戌时正点,“今日歇业”的云水酒楼门前,突然亮起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火树银花,灿烂辉煌,轰动了大街上来往的人群,形成了万人争睹的欢乐。在这火树银花的变幻中,云水酒楼一队倩男敲响了喜庆的锣鼓,清冷桥勾栏一队靓女舒袖而舞,迎来了由钱隐之、唐安安亲自驾驭的华丽马车和从马车中走下来的着装朴素淡雅的辛弃疾、范若水。

辛弃疾、范若水在钱隐之、唐安安的陪同下,在击鼓起舞的倩男靓女的蜂拥下走进云水酒楼。迎接辛弃疾、范若水的,是一首激越豪放的歌《西江月》:

堂上谋臣帷幄,边头猛将干戈。天时地利人和,燕可伐与曰可。此日楼台鼎鼐,他时剑履山河。都人齐和大风歌,管领群臣来贺。

倩男靓女们蜂拥辛弃疾、范若水进入雅室,落座在主席上的上位、左位,钱隐之、唐安安以主人身份居右位、末位;他们分别拥人左右靓女倩男的行列,也加人了震撼人心的合唱,更增添了这首词作的磅礴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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