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春宫图’,辽人皇宫里也藏了许多,当年有人把这些‘春宫图’献给太祖皇帝,哪知太祖皇帝见了却是大怒,立刻把那些‘春宫图’烧了。”完颜挞懒说道。
“烧得好!”完颜宗磐将目光从众美女身上收回,正色道,“汉人只知享福,到后来便成了无用的废物。辽人去学汉人,一样成了废物。我们女真人乃是上天降下的贵种,可万万不能去学那吃草谷的汉人。”
“汉人也不是只知享福,他们也有我们女真人须得好好看待的东西。”完颜希尹不以为然地说道。
“汉人有什么好东西?”完颜宗磐问道,竭力将他的不快压在心底——完颜希尹乃是大金国公认为最有学识的“圣贤之人”,就算是大金皇帝,也须得敬他三分。
完颜希尹笑了笑,向完颜宗翰看了一眼。
“皇子爷请看。”完颜宗翰说着,猛一挥手,喝道,“击鼓!”
“击鼓!击鼓!”完颜阇母、完颜兀术也大喝起来。
“击鼓——”众女真贵人依照军中传令的惯例,齐声大喝道。
嗵!嗵!嗵……鼓声如雷一般从演兵场的尽头响起,整个大地都被鼓声震得颤抖起来。
只见十数面大旗迎风招展,从演兵场的尽头向彩棚移来,旗下是百余女真赤膊大汉,拉着数十只大鼓,一边向前行进,一边舞动双臂,使劲敲着大鼓。
在击鼓大汉的后面,是几辆奇形怪状的“大车”,每一辆“大车”都由数十个降金的汉人兵卒推着。
很快,那些奇形怪状的“大车”便被推到了彩棚跟前。
完颜宗翰又是挥了挥手,让众鼓手退到彩棚两旁,然后命令道:“把那三弓床弩推过来。”
众汉人兵卒一齐用力,把看上去最矮的一辆“大车”推到了凉席前面。
这是什么玩意?完颜宗磐惊疑不定,仔细打量着那辆“大车”。只见那“大车”安有六个车轮,轮上架着一个似床非床、足有二丈长二丈宽的大木框,木框都是用硬木做成的,显得极为结实。在床的前部,横架着三张巨弓,比女真所使的最大号的弓还要大出一倍。那三张弓两张在前,一张在后,弓弦极粗,且连在一起。在床的后部,横穿着一个转轴,在转轴的两头,各竖着几个粗大的握把。转轴上还绕着几圈绳索,和床前部弓弦连在一起。
“这便是汉人最厉害的兵器——三弓床弩。”完颜宗翰说道。
“弩我也使过,准头虽好,却没有弓的劲大,也射不远。这,这个东西如此庞大,怎么会是弩呢?如果这东西真的是弩,又怎么把弩箭发射出去呢?难道,难道是用这转轴来发射吗?”完颜宗磐难以置信地问道。
“宋人的这东西,我大金皇子爷一眼便看穿了老底——它果然是用转轴发射的。”完颜宗翰笑着,抬手向众汉人兵卒一指,“你等把弩箭装上,且放一箭出来。”
众汉人兵卒立刻忙碌起来,先拿出了一支巨大的弩箭,扣在弓弦上,然后十数人一齐扑向握把,使劲转动着转轴,硬生生将弓弦拉开,最后用一根木栓将转轴卡住。
完颜宗磐盯着那支巨大的弩箭,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支弩箭长有丈余,箭杆粗如矛杆,而箭刃更比矛刃还要宽些,几乎是一柄双刃大刀。
“放一匹马出去,射倒它,越远射倒越好。”完颜宗翰又命令道。
众女真大汉答应声里,牵来一匹肥壮的枣红马,在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
枣红马长啸一声,四蹄如飞般腾起,直向演兵场的尽头奔去,转眼便成了一个小黑点。
众汉人兵卒移动着三弓床弩,紧盯着远处的枣红马,眼看那枣红马已快奔出了演兵场,这才抽出木栓,并一齐放开握把。
唰——狂风大起,那支丈余长的弩箭犹如一道闪电,掠过宽阔的演兵场,直向枣红马刺去。
啊!这东西真能发射!完颜宗磐呆住了。
噗——轰!随着两声闷响,众人清晰地看到,那支巨大的弩箭已经射中了枣红马,并且把那沉重的枣红马带到半空中飞出了数丈远才掉落在地。
“好!”
“好箭!”
“好厉害!”
……
众人看得惊心动魄,情不自禁地大声喝起彩来。
那匹马奔出至少有百余丈远,却仍被弩箭射中,而我大金最好的弓手,也只不过能将羽箭射出五六十丈远,并且那弩箭的劲力又大得惊人,竟能把马匹带到空中。如此,我大金勇士就算披着双重冷锻铁甲也无法抵挡这弩箭的杀伤啊。完颜宗磐想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听说当年辽国伐宋,便吃了这三弓床弩的大亏。”完颜宗翰似未察觉到完颜宗磐的脸色已变,感慨地说道。
“那是宋国真宗在位时的事情,离这会已有百余年了。当时辽国是圣宗在位,亲领大军二十万,连败宋军,深入宋国千里,直抵澶州城下,眼看就要灭了宋国。不过,那会辽国的士卒比不上我大金勇士能征惯战,宋国的真宗也有点胆量,居然亲领大军来到了澶州城下。辽军见宋国皇帝来到,便猛攻澶州,认为只要攻下澶州,便能灭亡宋国。守城的宋军便将这三弓床弩架在城头上,向下发射弩箭,只一箭便射死了辽军的先锋大将萧挞览。那萧挞览是辽国的第一勇将,他被射死之后,辽军士气大伤,再也不敢轻易攻城。就连辽国的圣宗皇帝心中也生出惧意,不久便与宋国议和,撤兵北还了。”完颜希尹说道。
“我大金攻宋时,那些宋军将官有没有使出三弓床弩?”完颜宗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