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岳雷向岳飞行了一礼,欲说什么,又未说出。
岳飞走过去,疼爱地在岳雷肩上拍了一下:“什么大人,在家里,我只是你爹。嗯,你有什么事要告诉爹吗?”
“爹,我……我没什么事。”岳雷说着,又向岳飞行了一礼,然后匆匆往院外走去。
“这孩子。”岳飞望着岳雷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过身来,望向李木兰。
廊柱下,李木兰怔怔地望着岳飞,眼中晶莹闪烁。
岳飞的眼睛顿时潮热起来,走过去:“夫人,你……你不认识我了?”
“我……我……”李木兰眼中的泪水滚落下来。
“打!打!打!”李木兰年幼的儿子忽然举起小拳头,在岳飞腿上砸着。
李木兰慌忙抱起儿子:“霖儿,这是你爹,快喊爹呀。”
岳霖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望望岳飞,又望望母亲,一声不吭。
岳飞伸手抱过岳霖:“乖儿子,让爹好好看看你。”
岳霖两条腿乱弹起来:“坏,坏!你让娘哭,坏,坏!”
岳飞怔住了,呆呆地望着儿子。
李木兰忙抱过岳霖:“乖,这是你爹呀。你不总是要爹吗?怎么爹回来了你又不喊呢?”
岳霖不再弹腿了,温顺地伏在李木兰怀中,两眼仍是“警惕”地注视着岳飞。
“唉!”岳飞叹了一声,“这都怪我,怪我呀。霖儿都四五岁了,却不认识他爹。”
李木兰摇了摇头:“这也怪不上大人。嗯,大人还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呀。”说着,转身走进了侧厅。
岳飞跟在李木兰身后,心中恍然如梦一般。
弯月悬在柳梢,蛙声阵阵,随风送入千家万户。
岳霖睡在小**,胖胖的脸蛋上浮满了笑意。
岳飞和李木兰并肩坐在小床旁,幸福地看着儿子。
“好几次,我做梦都是这样的情景。今日真的身临其境,反倒疑心又是在梦中一般。”岳飞说着,伸出左手,在右臂上使劲拧了一下。
“啊!”岳飞故作疼痛,夸张地轻呼了一声。
“看看你,都是大元帅了,倒像个孩子一样。”李木兰边说边伸出手,在岳飞臂上轻轻抚着。
“这些年,苦了夫人。”岳飞凝视着李木兰,带着歉意说道。
“大人忠心报国,一时顾不上家里,也在情理之中。”李木兰说着,轻叹了一声,“唉!经过了这些年来的担心忧虑,我才明白了为什么古时候有那么多闺怨诗。”
岳飞心中一阵酸涩,脸上却仍是带着笑意道:“夫人这些时来,一定背熟了许多闺怨诗。”
“你要听听吗?”李木兰笑问道。
“嗯。”岳飞点了点头。
李木兰想了一下,低声吟道——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
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何日平胡虏?”岳飞喃喃念着,陡地大声道,“快了!快了……”
“嘘!”李木兰连忙拉了一下岳飞的衣袖,“别吵醒了孩子。”
“看我,一说起‘平胡虏’,把什么都忘了。”岳飞笑笑,压低了声音,“如今朝廷上下齐心,两三年内,就一定可以平定胡虏。到那时,我再也不用‘远征’了,就辞了官职,回到相州老家,做一个田舍翁,和夫人快快活活过一辈子。”
“真的吗?真能这么快就平定了‘胡虏’?”李木兰兴奋中又带着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