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何不冲下杀敌?难道你们都不是我大宋男儿吗?”岳飞怒喝道。
“哈哈哈!”随着一串狂笑声,完颜兀术跃马冲到了岳飞面前。
岳飞抬枪便向完颜兀术刺去,双手却像被什么东西牢牢压住了,竟是无法抬起。
“岳南蛮,你今日是死定了!”完颜兀术狰狞地大叫着,举着大斧当头向岳飞劈下。
岳飞急恼之中,奋力一挣,整个人从马背上倒栽下来……
“啊——”岳飞大叫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
但见窗间挂着一轮圆月,月光洒在床前,犹如铺上了一层细雪。
我竟是做了一个梦,我怎么会做出这样一个梦来呢?岳飞心中思绪纷乱,喉中仿佛堵着什么话要说出来,却又一时无法说出。
岳飞披衣而起,悄悄走到卧室外,在台阶下走过来,走过去。寒气森森,露水打湿了岳飞的衣裳。
岳飞恍然不觉,仍是梦游一般走来走去。
明月缓缓沉在了山岭之后,东天现出几丝艳红的霞光。
岳飞回到卧室中,走至书案前。他心中纷乱的思绪似已理清,要说的话好像也欲冲口而出。
书案上摆着印有深红线格的“薛涛笺”,墨池中犹存有半池香墨。
“薛涛笺”的起首处写有三个字——小重山。
岳飞想起来了,昨日他一时兴起,想填一首名为《小重山》的词调,但只写了三个字,就写不下去了。
今天我也不能写吗?岳飞只觉心中文思泉涌,立即拿起笔,毫不犹豫地在笺上写了起来——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唉!”岳飞的身后,陡地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
岳飞回过头,见李木兰神情忧郁,怔怔地望着书案上的纸笺。“我心血**,瞎写了几句。”岳飞说着,抓起纸笺,就要撕掉。
“慢着。”李木兰按下岳飞的手,拿过纸笺,“这是一首好词,你撕它作甚?”
“好什么,不过是多读了几首前贤的诗词,东施效颦而已。”岳飞强笑道。
李木兰摇摇头道:“大人何必太谦。言为心声,你这首词,好就好在说出了心里话。”
“什么心里话?”岳飞强笑着问道。
“你仍是忘不了‘朝廷大事’,仍然不想做一个‘闲人’。你觉得在这儿没有一个人能了解你的心事,你其实一天也不想在山上待下去了。”李木兰眼圈红红地说着。
“夫人,我正在守丧,怎么会不愿在山上待下去呢。”岳飞说道。
“如果此时朝廷来了圣旨,让你领兵北伐,你还能安心‘守丧’吗?”李木兰问。
“这……”岳飞神情黯然,“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如果可能呢?”李木兰追问了一句。
如果朝廷真的让我领兵北伐,那将是上天赐给我最大的福运。岳飞在心里说道,也只能在心里说道。
“大人为何不回答我?”李木兰又问道。
岳飞默然无语,抬头向窗外望去。
窗外已是霞光满天,将整个山岭都染红了。
忽然,一个亲卫兵卒奔到了卧室台阶下,禀道:“前军统制官张宪大人、参谋官黄大人求见!”
张宪和黄纵主掌鄂州大营的军务,怎能轻易离开职守,来到了这儿?莫非真是朝廷发生了紧急之事?在这个时候,朝廷会发生什么紧急之事呢?岳飞想着,大步向卧室外走去,临出门时,回头望了一下。
岳飞看见李木兰眼中晶莹闪烁,满是泪水。
岳飞心中一颤,欲停下脚步,但双脚却已走到了门外。
岳飞来到前堂,不觉吃了一惊——但见黄纵、张宪二人的前面,站着位身穿一品官服的朝廷大臣,竟是当朝宰辅大臣韩肖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