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闷闷地响在她耳边,带着痛楚。
洛施之身体一僵。
他是天之骄子,顾家继承人,注定要站在云端。而她,连自己的心跳都无法完全掌控,背负着家庭的沉重负担。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严重的。”她最终说道,声音疲惫而空洞。
顾胤廷的手臂又收紧了些,他紧紧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闻着她身上清新的洗发水味道,和她衣领间淡淡的药味。
许久,他才稍稍松开她,但依旧将她圈在怀里。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深沉得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从今天起,”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的药,我来提醒你吃。你的作息,我来监督。你的所有体检报告和病历,我要一份拷贝。还有,任何让你感到不适、劳累、紧张的事情,必须立刻告诉我。”
洛施之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我会联系京市和国外最好的心脏专科医生,重新给你做全面评估。”顾胤廷继续说道,语气稍微缓和,但依旧强势,“你需要更系统的治疗和监测。”
“顾胤廷,”洛施之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力,“我的病我自己清楚,我能管理好。不需要……”
“你能管理好?”顾胤廷打断她,目光扫过那个装满药的抽屉,又回到她苍白的脸上,“这就是你‘管理好’的结果?洛施之,别逞强。在我这里,你不需要逞强。”
洛施之避开他的视线,心脏却因为他的话,不受控制地悸动了一下。七年了,她早已习惯了独自扛起一切,习惯了在别人面前表现得无懈可击。可此刻,他强势地撕开她的伪装,不容拒绝地要接管她的脆弱。
这种感觉,陌生,危险,却让她筑起的心墙,裂开了一道细缝。
“我累了。”她最终说道,声音低不可闻。
顾胤廷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松开手,站起身,弯腰将她再次抱起。
“你干什么?”洛施之惊呼。
“送你回房间睡觉。”顾胤廷抱着她走向卧室,“你需要休息。今晚我睡沙发,但房门不会关。有任何不舒服,马上叫我。”
他将她放在床上,拉过被子仔细盖好,甚至还细心地掖了掖被角。动作熟稔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然后,他走到卧室门口,却没有立刻离开。他背对着她,站在光影交界处,背影挺拔,却莫名透出一丝孤寂。
“洛施之,”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七年前,我放手过一次。”
他顿了顿,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向她,眼底有她看不懂的汹涌暗流。
“这一次,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再放手了。”
说完,他轻轻带上门,但没有关严,留了一条缝隙。客厅昏黄的光,从门缝里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
洛施之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听着客厅里他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和他操作监控设备时细微的声响。
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胸口,那里,心脏在平稳地跳动,带着一丝陌生的、混乱的悸动。
满抽屉的药,最不堪的秘密,就这样暴露在他面前。
而他的反应,他的话语,他强势却又不失温柔的举动,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她早已冰封的、层层叠叠的涟漪。
七年筑起的防线,似乎正在他滴水不漏的“保护”和猝不及防的“真相”面前,悄然松动。
夜色,愈发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