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扬名一把扶住陈璋的手臂,语气急切:“哪里痛?是崴到脚还是磕到膝盖?严重吗?”
看着陈璋脸色发白,他又低声补了一句:“对不起,我不该走那么快的。”
陈璋被这一连串的追问和道歉弄得很不自在。
他觉得顾扬名有些大惊小怪,又觉得自己似乎太矫情了。
“没事,现在不疼了。”
他略显生硬地抽回手臂,他不习惯别人这样嘘寒问暖,更何况只是点小磕碰。
顾扬名明显不信,“陈璋,说一句很疼,很严重又能怎么样呢?”
陈璋身体半侧着,膝盖还在隐隐作痛,但更让他无措的,是顾扬名的语气。
他下意识觉得对方在责怪自己,却又生不起气来。
因为他能感觉到那话里裹着关心、无奈,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怒。
陈璋不知如何回应。
他总是想得太多,那张看似无所谓、不在意的脸下,藏满了密密麻麻的心思。
他太敏感,敏感到能在对方开口的瞬间,就辨出话里真实的温度,以及对方的态度。
那种感觉是扑面而来的,是不需要解释的。
顾扬名以为把他唬住了,叹了口气,重新扶住他的手臂:“一起过去吧。”
这次陈璋没拒绝,心里甚至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愧疚。
顾扬名是真心拿他当朋友,而他自己却做不到同等的信任。
山势连绵不绝,他们站在顶峰,一览众山小。江流如带穿行其中,向远方蔓延,如巨树舒展的枝脉。
若是生在平原的孩子,大概会为此惊叹。
但陈璋没有。
白马村卧于群山之间,他从小睁眼便是望不尽的山。
对那时的他而言,山不是风景,是牢笼,是捆住他的障碍。
陈璋目光飘向远处,声音轻得像自语:“那是月亮吗?”
顾扬名就站在他身边,靠得很近,大概是唯一听清的人。
他指向空中那轮不算明亮的圆影,“那个吗?应该是吧。”
陈璋望着他伸出的手,轻声说:“手不能指月亮。”
顾扬名挑眉:“为什么?”
陈璋陷入了回忆,因为这是小时候赵希一告诉他的,他记到现在。
他说:“指了月亮,耳朵会被月亮割掉的。”
顾扬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两声:“陈璋,你是小孩子吗?这都信?”
陈璋闷声道:“。。。。。。爱信不信。”
“好好好。”顾扬名敛起笑意,一本正经,“那怎么办?我都指了。”
陈璋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的,赌气道:“不知道。”
顾扬名听他语气别扭,坏心一起,忽然牵起陈璋的手,直接带他向月亮指去。
“那不行,不能就我一个人上当。”
陈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眸色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