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重闻清楚自己做得有点儿过了,撸猫撸到尾巴上,赶紧跟上去。
但仍不识好歹:“你刚刚在期待什么?”
方洛昀不看他,声音硬邦邦:“什么都没有。”
小孩气得不轻,贺重闻想了想:“你不会还保留着初吻吧?”
那自己真是有点罪过。
不对,也不能算罪过,他又没真的亲他。
方洛昀无力地争辩:“怎么可能。我高二就有女朋友了——”
贺重闻只问自己感兴趣的:“那跟男人呢?”
这回小美人连脖子都蔓延开艳丽的绯色,再度加快脚步,把烦人的家伙甩在身后,最后能彻底扔掉。
贺重闻不再激他,停下来欣赏愤怒的倩影。
他弯起眼睛,却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得像忠告:“……小朋友。”
究竟是忠告对方还是自己,不得而知。
有什么砸在他头顶。
先是一两滴,尔后迅速连成一片。
乌云果然是种征兆,大雨来得猝不及防,他们接受了卢高“永远不要相信天气预报”的洗礼。
贺重闻成了困在方才情境里回不过来神的人,怔怔盯着从天而降的雨幕,哪怕屋檐就在旁边也不知道躲。
方洛昀本想回头看看这人在干嘛,见他一动不动待在雨里发呆,还是心软了。
他折回来,像贺重闻那时候把他从看热闹的场地带走时一样,抓住年长者的手腕,一把拉到房檐底下。
贺重闻的额发湿漉漉的,遮住了眼睛。
他把它们拨到一边,看了方洛昀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
但眼神依旧是凉的。
方洛昀学着小时候自己淋雨时奶奶的语气那样数落他:“多大人了,怎么连雨都不知道躲。你这样将来还有谁要?”
奶奶祖籍不是约兰市的,哪怕来了约兰几十年,口音也没能改掉。
方洛昀把那份揉着关心的语调学了十成十。
“……还有谁要?”
贺重闻重复他最后一句话,反手握上他的手腕,直到掌心相贴。
他执起方洛昀的手,两人的衣袖都在不停往下滴水。
贺重闻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定定地看着他,讲话颠三倒四:“要是没有人要。有人要吗?”
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
方洛昀皱眉盯着他,总觉得这人好像陷进了什么古怪的情绪里。
也许是和下雨天有关的回忆。
贺重闻仍然紧紧地牵着他的手,那是不允许猎物逃跑的力道。
方洛昀该挣脱的。
但他没有。
他们还没有熟稔到可以交换恐惧——这种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方洛昀只能像哄小孩儿那样温声道:“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