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清剿……
只要落下这道禁制,将魔渊封存在地底,那魔渊的邪魔照样再也来不了人间作乱……
——你敢违逆天道?
不是违逆天道!我只是……
我只是与那魔头死战三日,实在没有力气了,寻个更简便的法子而已……
他在脑海中无数混杂的厉喝声中落下几道印诀,整座随云山都在剧烈的震颤,大地开裂的巨响震耳欲聋。
山下。
各路妖魔与仙家纷纷停下手来,张皇四顾。
下一秒,就见几道皎白的灵索从山巅飞速掠来,捆住那些邪魔的手脚往山上拖。
成箱成抬的聘礼散落一地,锣鼓唢呐七零八落,那些邪魔原本因数量而占上风,如今在灵索之下却毫无反抗之力,惨叫声连成一片。
日后的郁明烛不是没有怀疑过那日的古怪之处。
可那些话总是玉珩仙君自己亲口说的,那些禁制总是玉珩仙君亲手落下的,做不了假。
普天之下,谁能让堂堂玉珩仙君言不由衷,行不由己?
无人可以。
和他一样。那一日之后,所有人也都相信是玉珩仙君受天道所示,将魔尊千忌连同世间所有的邪魔用九道禁制锁入了魔渊。
……
幻境消散。
随着一道剑气,万生镜上的镶嵌的半颗墨玉脱落。
与此同时,温珩掌心的半颗墨玉发出惊人的烫度,烫得他下意识松了手,于是两块墨玉如同互相吸引一般紧紧靠拢在一起。
严丝合缝的瞬间,一道白光闪过。
两瓣墨玉合二为一,散发出耀眼的金芒,又在顷刻间贴着他的心口与他的骨肉相融。
一瞬间,千刀万剐的剧痛让他近乎晕厥。
就像是浑身的肉都被虫蚁噬咬到腐烂,再用刀子将那些烂肉一片一片剜下去,而后敲碎的骨头重新生长,撕裂的经脉恢复血流。
那种难以忍受的痛苦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任由巨大的涡流卷着他在海底乱撞。
砰的一声。
他猛地撞上一处暗礁,咳出一口血沫,连带着之前藏在舌下的避水丹一起呛了出来。
窒息的绝望感顿时没顶而来。
他想要伸手去捞,可能做到的也只有蜷一蜷指尖。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闪过。
他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好疼,好累啊,实在撑不下去了。
好想睡一会……
温珩阖上眼,唇间泄出一串气泡,脱力般地向深海坠去。
一线天的涡洞贪得无厌地席卷海水,整个蓬莱宫的宫殿,礁石,贝瓦,珊瑚,就连鲛人也避无可避,全都被强流卷了进去。
在无边无际的下沉与寂静中,温珩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
隔着海水中无数的噪音,或许只是他幻听,或许那人只是略微动了动唇舌,或许根本就没有丝毫实质的声音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