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翻开一张金粉彩绘的信纸:
“某身体欠安,实在难赴雅宴。贵意难却,某愧疚之至,望来日病愈之时,再与诸君重逢,共享盛宴之喜。
杨家家主之弟徵舟敬上”
信纸上兰竹之姿的字迹,和端正的漆红小印,无不彰显着这就是杨徵舟的亲笔字迹。
首先关注让柳闲关注到的,并非他是抱病,而是他竟会请辞。他诧异地问:“杨徵舟回上修界了?”
要知道,自从决定永居下修界后,杨徵舟再也没有在修士聚集的地方上出现过。当年在上修界,仅凭着自己的一双眼睛,让但凡持着能反射光亮的物件的人都被“惊鸿一舞镜中仙”深深折服的幻术天才,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从此销声匿迹了。
谢玉折说:“他有时会出现,但总是会早早地离开。”
柳闲惊讶极了。
对于一个自诩已经早死的人,杨徵舟从来都不赴宴,怎么现在还写起偶尔去不了之时的道歉信了?
到了目的地,马车平平稳稳地停了下来,柳闲撩开门帘下了车,叩响了清雅的宅邸大门。
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从门后探出了一个头,问:“公子,您找谁?”
柳闲不失礼数地递上了名帖:“我找杨老板,他可是住在这里?”
老人了然了,他转身离开,应该是去给屋子的主人通传消息了。二人在门外耐心等着,不一会儿后,大门便被拉开,老人带领他们进入了府中。
刚踏进门,便看到了如画的风景。
“杨老板,周宗主。”
杨徵舟身披大氅,一身写意墨色,正拢着一个暖炉,连脑袋都戴上了一个保暖的白绒帽,像一只在雪地里打滚的狐狸。他望着远方,半分不急地坐在屋檐下,眉目温和,好似平江岸上的山,山上垂下长长的藤蔓枝丫。
而在他身旁的软垫上,盘腿坐着周容恙。他低束马尾,身着霁蓝,长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了一片阴影,抬手抚琴,琴音铮铮。二人相伴,高山流水,公子如玉。
周容恙专心在琴音之上,并没有抬头,而杨徵舟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他好像已经无力抬动身体的其他地方,便让整个身体都往前倾了倾,微微笑着,可看着连笑都很吃力:“柳闲,玉折,你们来了。”
对二人的突然造访,他面上并没有多少惊讶,反倒是早有预料似的,温声为周容恙对客人的不理睬的举动解释着:“容恙在为我弹琴治病,他说想要治好我,琴声不能出现分毫差错,此时正是关键的地方,他不能分神招呼你们,我代他向你们问好。”
柳闲不在意地点点头,他看了眼杨徵舟异常的穿着,又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遥遥看了眼天上的烈日,勾着唇诧异问道:“之前下雪的时候,杨老板说摇扇子是风度;现在是三伏天,你怎么又穿起貂了?”
杨徵舟轻轻地笑着,双眼都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此时他看着非常高兴:“那种小事你都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