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已经错过一次,他并不希望看到日后还会有见她另嫁他人的时候。他原本是觉得自己有机会的。可是那日带着林太傅前去仁明巷的时候,却又被沈初姒拒绝了。她拒绝得直接,甚至连一点儿可能性都没有。其实林霁很想问,自己到底是哪里比不上谢容珏。他少年入仕,不过几年光景就已经高居权臣之位,是天子近臣,众人都夸奖他天赋异禀,前途无量。可是唯独在沈初姒面前,任他再如何出类拔萃,却又无济于事。她从未考虑过自己,甚至当初若不是林太傅也随着他一起前往仁明巷,她都不会让自己进去。一直到现在,大概林霁才是当真有点儿懂了。自己身上背负得太多,仕途是他背负的光环,却也是束缚他的枷锁。就如谢容珏千里前往西境,不论结果,不管不顾地前去西境,意气风发,带着一往无前的热忱。可是他不是。林霁坐在自己的屋中,周遭都是笔墨的香味,四周都是分门别类放得整齐的典籍。终究还是,不如人。向来身处于别人艳羡的目光之中的林霁,还是黎城在沈初姒即将启程离开的时候,像是一夜春风来,春意姗姗来迟。不远处的丘陵上有桃树抽枝,淡粉色的树枝远远看过去犹如夏日晚间的云雾。沈初姒撑着下颔在窗边看了一会儿,随后想到这次回到盛京的事情。虽然离开盛京也不过月余,但是现在骤然要启程回去,还是会觉得有点儿恍然。她随意拨弄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镯子,就在此时隐卫在外轻轻叩门,低声禀告道:“殿下,即将要启程了。”沈初姒应了声。其实在黎城也没有什么值得收拾的东西,毕竟她当日被独孤珣带离盛京城的时候,正在晚间,只除了几件贴身的饰物以外,再无旁的东西留在身上。今日离开以后,恐怕日后也不会有再回到黎城的时候了。当初独孤珣一路疾行离开邺朝,从盛京到与西羌接壤处,用了半月的时间,但是回去的时候并不赶时间,所以这一路走走停停,大约用了月余的时间,到盛京的时候,恰逢春末夏初。这一路上无风无浪,有隐卫在时,谢容珏很少僭越,至多就是眼眉含笑,抱胸在不远处看着沈初姒,怀中还抱着他那柄剑,剑穗上是沈初姒当初所求的那个平安符的穗子。虽然只是远远看着,但这也足够她有点儿不自在了。他低眼看过来的视线实在是缠绵灼热。而在晚间驿馆下榻的时候,他时常避开隐卫,孤身前来她的屋中。不过也只是略停留片刻,就瞬身回去了。其实沈初姒因为幼年之时身体素来不好,所以向来浅眠,每次谢容珏前来的时候,都是等到她睡下才走。沈初姒寝屋之中向来都是没有人的,梨釉和蒲双两人虽然是她的贴身侍女,但是晚间也不会留在寝屋,但之前与谢容珏一同在客栈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在谢容珏的身边,自己好像睡得格外安稳一些。他好像是发现了这么一点,即便口中从来都是说着一点儿调笑的话,但每日都是等到她睡下,才悄无声息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