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梦中那位女人歌唱的旋律。
季觉挣扎起身，满脸惊恐：“楼封！控制住自己！你还清醒吗？！”
楼封没有回答。他缓缓抬起手，凝视着那片正在蔓延的鳞甲，忽然笑了。
笑得悲凉，却又释然。
“我明白了。”他说，“房琼从未想过赢。他只想把选择权……交到别人手里。”
他望向远方那堵逼近的逆流墙，轻声道：
“现在，轮到我来做决定了。”
季觉踉跄后退：“你不能去！你去了就是第二个房琼！你会疯，会畸变，会变成怪物！”
“我已经开始了。”楼封平静地说，“你看不见吗？我的影子里，已经有另一个影子在动。”
的确。在他身后，地面上的影子并非一人之形，而是两个??一个是他自己的轮廓，另一个则佝偻着背，头生角状突起，手中握着一根权杖，顶端镶嵌着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那是祭司的影。
“我不是英雄。”楼封转身，走向那片即将吞噬一切的黑潮，“我也不是救世主。我只是……不想再让别人替我牺牲。”
他迈出第一步，脚下大地龟裂，裂缝中渗出幽蓝液体，如同眼泪。
第二步，天空雷鸣无声，云层旋转成漩涡，中心正对深海方向。
第三步，季觉终于崩溃般大喊：“那你告诉我！如果必须有人死去才能结束这一切??你愿意吗？！”
楼封停下脚步，风吹起他残破的衣角，露出腰间一枚早已断裂的铜牌??那是他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此刻，铜牌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痕，裂痕组成三个字：
【**去吧。**】
他没有回头。
只是举起右手，掌心朝天，任由那片鳞甲蔓延至整条手臂，最终化作一只半透明的鳍状结构，在风中轻轻摆动。
“我愿意。”
他说。
然后纵身跃入那堵倒卷的海墙之中。
刹那间，万籁俱寂。
季觉呆立原地，看着那道身影被黑潮吞没，连一丝涟漪都未留下。良久，他跪倒在地，拳头狠狠砸向地面。
“……疯了。你们全都疯了。”
可就在此时，他怀中纯钧之剑忽然震动，剑鞘自行开启一线，一道微弱金光射出，照在不远处的地面上??那里，赫然出现了一行新刻的痕迹，像是用指甲生生抠进岩石：
【**下一个，是你。**】
季觉浑身僵冷。
他猛地抽出剑，却发现剑身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裂痕。裂痕形状诡异，竟与房琼最后咳出的黑色絮状物一模一样。
而在极远的海底，那座新祭坛中央，血水终于停止了蠕动。
它缓缓升起，凝聚成人形轮廓，双膝跪地，双手交叠于胸前，仿佛在祈祷。
又仿佛，在等待。
祭坛顶端，那枚骨铃再次轻响。
风停了。
海静了。
唯有那unborn的仪式，仍在无声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