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念安姐姐：
我是阿岩，跟你一样听不见声音。
但我学会了用手语和心唱歌。
我想唱给你听，可我还不会唱完整的歌。
等我会了，能不能看见我？）
沈知远读完，喉头哽咽。他抱住阿岩，声音颤抖：“她一定能看见你。因为她从未离开。”
几天后，教育部特派专员抵达基地，正式签署“十四五”试点合作协议。签约仪式结束后，晨悄悄递给沈知远一份音频文件。“这是阿岩昨晚偷偷录的，说要送给念安。”
他戴上耳机。
没有旋律，只有一段缓慢而清晰的手语翻译录音，配合轻微的呼吸声：
>“念安姐姐，我今天学会了三个新词：希望、春天、还有??家。
>我知道你看得见我，所以我不会再害怕了。
>下次见面，请教我画音符好吗？我想和你一起，把这首歌补完整。”
泪水无声滑落。
窗外，春风拂过山岗，铃铛轻响，仿佛回应。
三个月后，“听见春天”西南分中心主体建筑封顶。整座园区依山而建，屋顶覆满绿植，外墙镶嵌彩色玻璃，阳光投射进来时，地面浮现出跳动的光影，宛如乐谱。
开学典礼当天，一百二十名新生入学。他们中有先天失聪的幼儿，也有因事故导致听力受损的大龄少年。当校长宣布“每位孩子都将拥有一位专属导师”时，全场爆发出热烈掌声。
而最令人动容的一幕发生在典礼尾声。一群志愿者登台表演手语合唱《夜空中最亮的星》，领舞者竟是陈婉。
她一身素色长裙，动作并不娴熟，却格外虔诚。每一个手势都像在忏悔，又像在祈求宽恕。唱至最后一句“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她终于泪流满面。
台下寂静无声。
直到阿岩突然站起来，用手语打出一句：“谢谢你来看我们。”
陈婉怔住，随即深深鞠躬。
典礼结束后的晚宴上，沈知远收到了一封来自云南边陲小学的信。寄信人是一位支教老师：
>“我们这里有个八岁男孩，天生全聋，从未接受过任何语言训练。昨天他看到‘听见春天’的纪录片，第一次用手戳了戳老师的喉咙，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我知道，那是他在问：我能说话吗？
>我们没有设备，也没有专业师资，但我们有希望了。
>请问，你们愿意来吗？”
沈知远看完，立即拨通林晚秋电话：“安排考察团，下个月出发。我们要去最远的地方，接回最后一个孩子。”
挂断电话，他走到阳台上。夜空繁星点点，守守趴在他脚边打盹。小满抱着画板跑过来，兴奋地说：“爸爸！我又梦到学校了！这次它真的飞起来了，带着所有小朋友去看海！”
他笑着摸摸她的头：“那就让它飞吧。”
远处，新建的铃铛小径上传来清脆声响。风穿过彩纸鸟群，仿佛千万个小小的声音在低语：
听见了吗？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