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个人比他们任何人都懂事死如事生。天色不早,汪盐劝爷爷早点歇息。临走前,富芸芸也没把那瓶修剪好的狐尾百合拿进里,而是,喊了声盐盐。她想托汪盐,把这瓶花送到琅华那里去。汪盐没有接,而是诚心的旁观者视角,“上头几年我和我妈关系紧张到,我压根不想回家。就觉得我妈是天底下最没有边界感的人。事事她都要管都要问,又事事觉得她才是对的,非得修正我和我爸的意志她才甘心。”“可是我和我之前的对象分手,全然和我妈无关。分手整天巡逻的居委会大妈。”“那你肯定是到六十岁也没人搭理的臭老头。”“那不是正好,正好你来调解我。”汪盐被他的厚脸皮难住,怎么有人说个互相倾轧的笑话都能没脸没皮地在那等着呢。“孙施惠,你真的到六十岁也没人搭理!”“有你搭理我就够了,我要那么多人搭理干嘛,问问我稀不稀得看他们一眼?”说着,孙施惠扽着汪盐往东面院墙处去。“你干嘛?”“去买烟。”“大晚上你还抽?”汪盐有点烦。他也实事求是,“汪盐,这段时间我是戒不了的。别为难我。”孙施惠手里有车钥匙,他原本是想自己开车去买的,眼下拉着汪盐出来,他却并不太想开车子去了。难得他有空,也难得抓得到她。“我们走着去买,好不好?”汪盐低头看着脚上的凉拖鞋,她在家穿的。她要回头换鞋。孙施惠没让,“大晚上的,没人看你。”香樟树一路往南的小巷子,入夜后有着幽凉的潮意。两个人都没带手机,信息时代,通讯工具便利也像电子镣铐。孙施惠从车里翻出几十块零钱,这是他们二人上路所有的资费。巷子窄且仄,两辆车子会当几乎没空隙那种。偶尔有电瓶车经过,汪盐也自觉错开身,不二人并肩来占行路的空间。孙施惠便回头来看落后两步的她,也问她在想什么。汪盐其实什么都没想。专心走路而已。他这么问,她倒是有点想法来问问他了。“爷爷说,我爸才是你最服气的人,我总觉得这话有点不可思议。”“呵,我为什么要服气你爸?”正主出声来印证汪盐的话。“那么当年我爸和你说什么了,你才不继续作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