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施惠说着往床畔来,“我要他吃每一口都想着,来自谁。”不消说,汪盐都能想象出来,爸爸被塞了一堆东西后的愁眉。仅仅因为,出自他的劣徒爱婿,孙施惠。次日,端午节。汪盐上午抽空陪着妈妈去了趟医院,路上陈茵还抱怨,特为挑个放假天让你们过来趟都没成。孙施惠上午和津明去浙江了。汪盐也解释,刚刚建立的供应关系,对方头目正好今天才有空。虽说忙正经事更重要,但是陈茵作为岳母,又是和五姐姐这头,到底难做。从车里下来,陈茵就絮絮叨叨,到时候你五姨妈不体恤施惠忙才不来的,肯定说:呐,有钱人眼界就是高,瞧不起这些沾亲带故的穷亲戚……陈茵说着,打了个喷嚏。因为盐盐今天身上的香水味过于重。汪盐面上没表,额,其实不是身上,是她……右手。至于沾上些什么,她也不好意思跟妈妈说。锁车的空档,趁着抱鲜花果篮的空档,她不经意闻了下手,确定闻不到,她才安心随妈妈进住院楼去。五姨父的手术安排在节后点点星(6)汪盐这个小名,父母喊得很少。她记事起,父母就严阵地喊她大名,亲昵点顶多喊盐盐。知道她这个乳名的,也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当年盛吉安从别的同学口里知道她叫猫猫的时候,笑着追问她,有什么讲究?汪盐急着回教室,也不高兴长篇大论把爸爸那通典故拿出来讲了,随口编:因为我生下来很小,像只猫。盛吉安一秒愣在那里:怪不得,你现在也很瘦。汪盐笃笃爬楼梯,已经从缓步台转过弯了,她垂眸看栏杆之下,盛吉安还站在那里,揶揄地朝她挥挥手:猫猫,再见。-汪盐正式答应盛吉安交往,他也是这样,一遍又一遍喊她猫猫:猫猫,你认真的?说了就不能反悔的。汪盐从来不是任性的人。只是,“你能不能不要不停地喊我猫猫,我头昏。”盛吉安笑,“因为我要把遇到你之前的那么多年都喊回来。”汪盐一秒泪眼婆娑。他来吻她的眼泪。-哪怕是最后那通分手电话里,盛吉安陈情着他的不得已,他的骄傲、自尊,他依旧是猫猫、汪盐地混着喊。却冷心冷情地连一面都没给她见。汪盐回去没开灯没卸妆没洗澡地睡了一夜,第二天,把属于某个人的联系方式、社交平台互关的一切都删除了。依旧平静、平庸地上她的班。她想过再遇盛吉安,也想过他会朝她说些什么。不知道是自己太冒进,还是到底曾经携手的人太恋旧,盛吉安脱口就喊她乳名,其实她不大受用。扫码枪滴滴的动静过后,收银小妹报了结账金额,也跟汪盐说,推车可以暂时推走。一身通勤黑白look风的人,比之三年半前,瘦了许多。一截雪纺袖子翻转出来的手腕,不堪扣握般地。纤瘦的人,长发散着,化着淡妆,唇红也适宜,偏就身上的香水味过于浓重。她从前也爱香,却只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喷屋子解闷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