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子从屋里出来,刚把门拉上,去村口望风的汉子回来了,还未进院门就嚷道:“真有一群人!他们就坐在河边儿,远远瞧着密密麻麻的,数不清到底有多少。”
数不清,那就是很多了。
所有人心下一沉,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望着孙四郎两口子的表情也不如往日和煦了。
尤其是周家人,柳河村两大姓,一个孙一个周,虽没到针尖对麦芒的程度,但像村里有啥大事儿,孙家人觉得成,周家人总会跳出来说不成。日常扯鸡毛扒蒜皮,两边矛盾没歇过,今日吵,明日闹,干啥都对着干。
好比这回,马二娘要接逃难过来的姐姐一家到村里住,就属周家人反应最激烈,说不成,不能让外人来他们村,甚至都不是水不水的问题,就是单纯的不乐意。
眼下,报信的人回来一说,院子里的周家人顿时嚷嚷开了,七嘴八舌道:“孙四郎你啥意思啊?前头你要带自家亲戚来村里借住,好,咱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念在旭哥儿的份上,我们也都同意了。”
“可你也不能把我们这群乡亲当
()
仇人一样下手往死里整啊!咱村就两口井,每日一家也分不了半桶,你姐姐一家也就罢了,咱就当你们还在村里,他们吃喝的是你们两口子的份儿,可这群人算咋个回事儿?你一声不吭就领来了,经过我们同意了吗?”
“还是说,我们柳河村现在是你孙四郎说了算了?!”
“孙家由你孙四郎当家做主了!”
周家人你一言我一语,情绪十分激动,说出的话也是得到村里大部分人的认同,点头应和的此起彼伏。
孙家是大姓,但柳河村不止孙家一族人,这么大的事儿,他孙四郎做不了主!
“四郎,这件事你做的不对,朱家和你们家是亲戚,咱他朱家人的亲朋和我们柳河村、和我们可没关系!”
“就是就是,四郎,莫怪婶儿说话难听,咱村也缺水呢,我家妞儿日日喊渴,我能接受二娘的娘家人,也是念在二娘嫁到咱村这么多年,姑娘远嫁不容易,眼下娘家人遭难,咱省下一口能救一大家子,忍忍也就过了,可这群人不成,他们不能进咱村,我不同意。”
“对!我也不同意!”
“二郎,你赶紧把人赶走,如若不然,就连你姐姐一家子都不能落村,全给赶走!”
就连孙四郎的几个兄长,都站在屋檐下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弟弟弟媳两口子,不知道他们是咋想的,是这些年在府城好日子过惯了,不晓得生活艰辛了,连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们有些生气,觉得老四心里都没家里人了,不然咋能这么糊涂!
人人一口唾沫,群情激奋,孙四郎被骂的脑瓜子嗡嗡作响,眼瞅着大家伙情绪越来越激动,都有人趁乱去拿他家屋檐下的锄头了,瞧着是要出村赶人。见此,再顾不得冲他横眉竖眼的二伯爷,他忙双手高举,扯把嗓子吼道:“都先听我说,把锄头放下,都听我说完!”
“说啥说,四郎,你说啥我们都不会同意!”
“对!都回去拿锄头,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把人赶走,不然睡觉都不能安稳!”
“四郎你闭嘴,再说就把朱家人也赶走!”
眼见着大家伙就要回家抄家伙什,孙四郎急的不成,狠狠一跺脚猛地往前一窜,捞起屋檐下的箩筐倒扣在地上,脚一踩就站了上去,视野顿时不一样了。俯视着村中老少,他脖颈青筋都鼓了起来,吼道:“吵吵啥,都吵吵啥,都急啥?!外头的情况是我比你们清楚,还是你们比我清楚?就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吗!”
不吼不成,不把场面压下来,没人乐意听他说话:“我孙四郎是柳河村的人,我是能害我爹,还是能害我娘?”
他看着一张张激动得面色通红的脸:“还是我能害你们?!”
一句不能害爹娘,震得所有人稍稍冷静了些许。
马二娘很想出面说话,但她晓得,这种场面轮不到她开口。她只伸手紧紧握住了大娘的手,感觉到她手指在抖动,不由安抚地拍了拍。
孙四郎站得高,把大家伙的表情看得明明白白,没有错过任何一个人,他沉声道:“二伯爷,周大爷,李二叔,还有各位乡亲,我是你们看着长大的,甭管咱过日子咋磕碰,都是自家人关起门来吵嘴干仗,绝对没有让外村人欺负我们的道理,这些,难道四郎会不明白?”
“我家旭哥儿
是周二婶接生的,娃子能健健康康长大,这些年,他哪家的鸡蛋青菜没吃过?就连他去府城读书的束脩,第一年都是大家伙凑的,难不成真当我孙四郎去府城待了几年,就忘亲忘友忘族人乡亲了?(buduxs)?()”
“?(不读小%说)?[(buduxs.)]『来[不读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buduxs)?()”
孙村长扫了眼院子里的人,虽都拧着眉头,但没再大声嚷嚷,闻言便点了点头,看向孙四郎,甭管心中作何想法,表情仍旧不好看:“那就听你说说,看你能不能说出个一二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