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了逮懒汉,主要是盯着大家伙的安全。
许是急于安稳,晚霞村的汉子干活儿不惜力气,需要俩人搬抬的木头他们一个人就敢抗上抗下,还有搬石头啥的,喊号子的声音能把天给嚷穿。
河里的水不能喝,浑浊不堪,但用来混泥土却正正好。汉子们挖来土,干脆就担去河边,混好再担回去糊墙。
这头忙得汗如雨下,晒谷场那边也没闲着,妇人们垒了两口灶,支起了两口大锅。
虽然孙村长说不用他们管饭,但都是乡下人,基本的为人处世还是懂的,就没有谁家请人建房子不管饭的,没这个道理。
尽管他们粮食不多了,但一家凑一点,还是能凑出帮忙干活的村民们的口粮。
不过,没让她们凑,赵老汉说公中出,就吃前头在山上地窖“幸运找到”的两袋粮食。
建房子是力气活儿,得置办两道肉菜,这不是难事儿,当初在邬陵山逮的蛇肉都没啥机会吃,问了柳河村的人吃不吃蛇肉,都说吃,不忌口。
那就简单了,狠狠焖上一大锅蛇肉焖饭,再切两刀腊肉,切薄薄的一起上盖蒸煮,也是一道顶好的饭食。
村里人见他们不吝啬,都缺粮缺肉了还半点不小气,出手大方。人就是这样,你会做人,那我也不能太差,反正菜地里的菜不要钱,一家拿上半篮子,也能勉强凑上两桌。
晚霞村的人也是你待我好,那我就要对你会更好,不然会觉得亏心。于是也拿出往年晒干没舍得吃的山货,泡发出来再下点肉一锅炖,又是一锅好菜肴。
村口一群汉子挥洒汗水,唠嗑干活喊号声络绎不绝。
晒谷场烟熏火燎,妇人们忙上忙下,还得接待前来看热闹或帮忙的村中妇人。
“哎哟,那你们这一路可不容易。”几个柳河村的婆子自带小马扎,边忙活摘菜,边问她们这一路的经历,尤其是在邬陵山杀土匪,自打知晓这事儿,给她们心痒的,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惦记来晒谷场找她们唠唠。
“可不是,好几回差点丢命,还好我们命大!”唠闲嗑,周婆子表示她行啊,她可太行了,“土匪是真遇见了,也是真要拦咱的路,不让咱走。我们也是真和那些吃天灾人祸血馒头的村中土匪搏了命,我们的人勇猛,杀了不少村中土匪。”
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解释一下,虽然她个老婆子也很喜欢吹牛,但和朱来财一比,还是略微逊色了三分。不知路上大家伙都是咋和他说的,到了他嘴里,她们村的人就成了剿匪的壮士,把山匪窝都给掏了。
关键他自个私下吹吹也就算了,还吹给四郎听,四郎又吹给村里人听,闹得这两日光解释这件事就让她们费劲了口舌,偏生村里人还不信,认为她们在谦虚。
真没谦虚啊!
几十个土匪呢,真拼命,她们当日得阴沟翻船!那可是人家的地盘,还提前挖了陷阱,要不是大根脑瓜子机灵想到用火威胁,她们不定能竖着走出邬陵山。
“咱没去掏山匪窝,我们村全是老实人,祖上三代都是地里刨食的庄稼户,人家拦咱,咱不怂,该上就上。人家让开了,咱就赶紧的跑,都是爹娘生的血肉一具,咱也经不住人家砍两刀,好死不如赖活着,逞强要脸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儿,你们说是不是这
个理儿?”
她舔了舔嘴唇,哎哟给她说的,端起自家的破口土陶碗,舔着笑去管水的吴婆子那儿讨了小半碗水喝。
晚霞村一群妇人手头活儿没停,耳朵都竖着听她和柳河村的妇人们唠嗑,她们也想说话,和对方拉近拉近关系,但就是吧,有些人胆子天生不大,只能窝里横,对着外人结巴半晌憋不出一句。
吴婆子就是这样的人,对自己人唾沫横飞,对外人蔫头耸脑。
“是嘞是嘞,这话说得在理!”
“咱平头老百姓跟土匪对着干干啥?嫌命太长不成?你们是对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啥都没有命重要!”
“就是就是!”
柳河村的妇人也没觉得失望,哎哟,原先还当他们敢掏土匪窝,得是多么心狠手辣的人啊?这样的人住他们村里,夜里都得把大门拴好!
如今听这周婆子的话音,她们也是被逼急了,谁让那群畜生不如的玩意儿发难财!真是要不要脸啊?还圈拦路收过路费,这种村子就是欠收拾,能的他们!
居然还和土匪勾结,五雷轰祖坟的玩意儿些!
死得好!
两个村的人唠得身心通畅,眼瞅着要中午了,不顾她们的挽留,柳河村的妇人们拍拍裤腿起身,拿上小马扎就回家了。
都有眼色,帮忙建房子的汉子们留下吃饭就行,她们回家自己开火。
柳河村日子过得还成,一日吃三餐,夏秋燥热,早上煮一大锅稀粥,再蒸一屉馒头,就是一大家子一日的口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