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照来的时候，就见她不知道悄声说了什么，哄得沈夫人笑语连连，半点都不见外。
沈夫人回头瞥见自家女儿，还未落下去的笑意更扩大几分。
她一边招手，让沈曦照过去，一边轻轻拍了拍宋阳灵的手，嗓音是一贯的轻声细语。
“曦曦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几个小家伙慢慢聊。小灵，今晚留下用饭吧？我记得你们兄妹两人的口味，叫阿姨做你们爱吃的菜。”
沈星河也陪坐在一旁，闻言目光从妹妹身上转开，微微颔首。
“来都来了，就留下一起吃个饭吧。小羽小灵，都是自家人，别客气。”
按理说宋家小辈们上门，有沈星河招待就行，不必沈夫人这位长辈亲自出面。
但沈宋两家本就是世交，加上订婚已成，关系自然不比旁家。
沈夫人看着这对兄妹一起长大，虽对宋阳羽现在的出格举动颇有微词，却不会在面上表露。
加上确实喜欢宋阳灵这个天真直率的姑娘，一听她来，就坐不住了。
她一站起来，宋阳灵立马跟着起身，出声挽留：“您不用离开，我们就是闲得无聊，找曦曦随便聊聊。”
宋阳羽慢了一步站起来，神色不太好看，勉强露出笑来，跟着附和。
沈夫人心知肚明，能让这兄妹二人在这个时间节点，不顾礼数、齐齐踏进沈家大门的，不可能是她口中无聊的闲聊。
但无论何时，现在由宋家小辈出面，说明只是小辈们之间的矛盾，还未到惊动长辈那一步。
念及宋阳羽难看的脸色，和自家女儿最近对他的冷淡态度，她大概猜到这两人为什么而来。
她心中思绪万千，面上不露声色，又拍了下宋阳灵的手背，温声道。
“没关系，我也有事要忙，你们慢慢聊，等下咱们再在饭桌上，一起好好说说话。”
宋阳灵两人都应了。
沈夫人走过来，沈曦照轻轻拥了下母亲，感觉她似乎有话想说，凝视她一瞬，只温柔将她眼尾垂下来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宝贝，对不起，最近妈妈工作太忙了，妈妈好像也很久没有和你谈心了。”
面对沈家人，沈曦照总有种说不出来的负疚感。她依恋地蹭了蹭她的手掌，轻声道：“那等下我就去找妈妈，妈妈可不要怪我打扰你休息啦。”
沈夫人笑起来，眼尾露出淡淡细纹，温柔恬静：“妈妈求之不得。”
沈夫人一走，宋家兄妹都不留痕迹松了口气。即使多年相处下来，知晓沈夫人脾性温和，两人也很喜欢沈家的长辈们。
但长辈在场的
场合，气氛总有种摆脱不掉的拘谨感。
宋阳灵大大方方送她个白眼，完全没有在长辈面前的乖巧模样：“沈大小姐，您可真难请啊，叫我好等。”
她拍拍身边位置，示意沈曦照过来。但沈曦照只是冲她微微一笑，在兄长沈星河身边坐下。
“你说什么了，哄得我妈妈那么开心？”
宋阳灵慢慢放下僵硬的手，视线从几人的位置上扫过。
“没说什么，沈阿姨不是最在意你们两个孩子吗，吹你的彩虹屁，夸你最近成熟懂事，分分钟就能哄她开心。”
沈星河在旁边安静听着，并不插话。他本不必在场，可以跟着妈妈一起离开，留在这里，就是为妹妹撑腰的意思。
沈家兄妹一张沙发，宋家兄妹一张沙发，双方面对面坐着，隔着一张长桌，即使现下的气氛尚可，那股莫名的针锋相对、无形的隔阂立马就出来了。
跟从前不一样了，宋阳灵想。
他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渐行渐远了。
沈曦照窝进沙发里，懒洋洋道：
“你不是最不耐烦这套交际吗，中二地将其称作‘成年人虚伪的社交辞令’。
怎么，宋大小姐现在，也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市侩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