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乌,你可千万不要死在这里。”乌梦榆说不出“好”字来。“姝颐谢谢你,谢谢你……”姝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安慰道:“其实,除了我之外,还有一帮人也来帮忙了,为首的人说她叫‘姜怀芷‘,你认识吗?”风里血的味道越来越浓,已经有七彩音的弟子受伤了。“多谢,谢谢你们……”如果不是她,也许姝颐不会来蹚这一趟浑水。已经很多很多人为她而死了,不要再有一个人因为她死在此处了。飞雪落到脸上冰冰凉凉,乌梦榆伸手接住一片花瓣,像很多年前接住归雪的桃花一样。只可惜,今生无论生死,都再也回不到归雪了。灵力渐渐涌上来,乌梦榆用最后的力气将姝颐往前一推,自己则用无影无形身法往后退着,只这么一刹那,她们之剑就冒出了许多黄泉渊的邪魔来。剑尊留给她的修罗之剑,她从来都没有出过,现在终于到出这一剑的时候了。明明已经精疲力竭,明明已经枯竭得感受不到任何灵力,当这一招所出的时候,天地里所有的一切仍旧失色——大片大片的雪到处飞舞,带着血色的天光忽而阴沉沉地压下来。“姝颐,谢谢你,如果有轮回的话,我希望还能和你做朋友。”“姝颐,向前走吧,不要回头了。”一直以来都是别人同她说这样的话,轮到自己说的时候,好像忽然就承担了保护者的角色。她从这样的话里稍微地得到了些慰藉。剑招永不停息,杀意飘满在整片天地里,好像连飞雪也成为锋利的剑,将周遭所有的邪魔,所有的铁甲一同搅碎。乌梦榆喘着气,躺在往生洲的雪地里,她已经看不见姝颐他们远去的背影了。这样也好。更多的邪魔从黄泉渊的入口里爬出来,再从她身旁呼啸而去。她这一生,好像终于可以停下来了。晏浮瑾盯着这具雪地里的尸体,面色阴冷,道:“传出去,我以受重伤的代价,封印了魔剑破军,只可惜剑灵最后自爆,导致黄泉渊入口尽开。”不思量(一)宁双双跟在晏浮瑾的身后。她身上的伤总算痊愈了,虽然没得到碧吾心这等灵药,但是浮瑾哥哥为她找来了五洲四海最有名望的医修,因而命保了下来。她也一同望了望这个濒死于雪地的女子,将死去的脸上苍白如雪,身上的嫁衣却红得灼人眼。其实,宁双双曾经恨过这个将要与晏浮瑾成亲之人。晏浮瑾安慰她说:“双双,我的心里是最爱你的,与她结亲只是为了安抚其余十派之人。”宁双双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位女修之前,她就已经听过许多传闻了。“这位归雪的小师妹脾气最为骄纵,就是仗着祖辈的名头,不然以她的实力,怕是归雪也拜不入。”她以为定会见到一位很娇纵的仙子,但其实不是这样的。相见之时,乌梦榆站在大慈悲寺落梅之下,姿容比浮在雪上的梅还要清丽。但是没有骄纵之感,反而看起来心事重重,很少有展颜的时候。如今死在此处,身下的雪已经被血染红,面容因寒冷而发青。宁双双往常看到她就觉得晦气,这时候却也难得生起了两分同情之心:“把她好好安葬了吧。”“……季……”好像还在说着什么话。宁双双蹲下身,离她近了些,血的味道和花的香味一齐涌过来——“……季识逍……对不起……”脸上好似还有最后一滴泪落出来。茫茫白雪,此人再无任何呼吸声。宁双双叹口气,“算了,葬在此处也怪冷的,火化吧,骨灰……送到七彩音的宗主手上吧。”如今她和浮瑾哥哥在一处,自然是同正道十派剑拔弩张,但死者为大,所有的仇恨就止于生前吧。*自黄泉渊到往生洲,不知打开了多少隙口,跑出去的邪魔肆虐在往生洲,而正道十宗经过与晏浮瑾的一战,实力大减,竟也没能够诛灭这些邪魔。直到连白玉京也被惊动,镇守白玉京之使者出手,封印了所有敞开的黄泉渊入口,只是已经逃窜出的邪魔,依旧回荡在空茫茫的雪地里。因而,往生洲也彻底成为了世家弟子历练之所。黄泉渊里终年如此的阴沉的天,化不干的血迹,与枯朽的树。季识逍躺在粘稠的土地之上,仿佛睡着一般。往日里不是没有进黄泉渊的人,可那些人要么仇家众多,在五洲四海已没有容身之所,不得已来黄泉渊之人。这种人身上都是有狠功夫的,寻常的邪魔不敢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