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添从省招投标中心回到省府大院,第一时间向郭安民作出汇报,问道:
“要不要赶紧向蓝省长汇报?”
郭安民若有所思看看对方,反问道:
“如果蓝省长问,一建胥总反映的问题是否属实?华固等几家到底串没串标?三建标书有没有被做手脚?三个问题,你能回答哪个?一个都答不上来,这就是一次失败的汇报,省长日理万机,哪有工夫为件小事听两次汇报?我们不能给大领导留下悬念,所有汇报事项都必须有明确答案。”
“但这么大事件,负面影响恶劣,蓝省长一点儿都不知道不太好吧?”
叶小添疑惑道。
郭安民道:
“对,就是不让蓝省长知道,而由我们顶住各方压力彻查!如果蓝省长得知此事,压力就到他身上了,关键时刻我们怎能推卸压力?”
“哦哦哦!”
叶小添豁然开朗,一拍额头道,“我只想着让蓝省长知道招投标失败的情况,却没安民想得那么深,哎,哎,到底一级单位一级水平,我感觉这些年光长脂肪不长脑子!”
郭安民进一步指点道:
“因为所处的平台不同,你在交通厅,下级汇报的内容以及向上级汇报的内容都与交通有关,再怎么说不可能跑题;到省正府层面就不同,全省所有领域、事务千头万绪,而省长时间精力是有限的,这就有个轻重缓急的取舍或次序,一方面必须拎出重中之重摆到省长案头;另一方面权衡哪些应该送,哪些不应该送,也就是省长应该知道哪些,哪些最好不要知道,前者是秘书最基本的职责,后者秘书长把握的分寸……”
“是,如何拿捏好分寸是最难的。”叶小添道。
“比如有可能傍晚就有电话打给蓝省长,或和稀泥,或说情,”郭安民道,“蓝省长听了肯定很惊讶,说哎呀这事儿我还不知道,等我了解一下情况行不行?一下子拖过去了,对方来头再大也不好意思晚上追问吧?从而为我们调查工作争取了整整一夜时间。”
叶小添道:“如果蓝省长以责怪的语气问,安民怎么没汇报?到时你怎么应付?”
郭安民笑道:“首先蓝省长今晚之前绝对不会主动过问,他太睿智太机敏了,不用一秒钟就能猜到我的用意;其次就算以闲谈或聊天的语气问这件事,我实话实说仍在调查核实之中,这也是他搪塞各方的借口;最后呢,蓝省长嘿嘿嘿……嘿嘿嘿……”
“你笑得这么古怪干嘛?”叶小添莫名其妙。
“你家酒柜里那瓶八二年的茅台……”郭安民故意只说了半截。
“等这事儿查出结果,叫上老高、商行一块儿喝掉!”叶小添指着他笑道,“就猜到你们几个一直打它的主意,没想到选着这个节骨眼敲诈,真有你的。”
“哈哈哈哈……”
郭安民乐不可支,然后压低声音道,“你不觉得蓝省长的做法很奇怪吗,视为机密的底价偏偏主动送到招投标中心保管,这跟把鸡送到黄鼠狼窝有啥区别?明摆着创造作案机会嘛!”
经此提醒叶小添也回过神来,道:
“对呀,对呀,很反常的做法!拿我们交通厅来说其实并不是很信任招投标中心,涉及重大交通工程项目的密件都保管在厅档案室甚至厅领导办公室,招投标当天才派专人送过去。”
“所以……汇不汇报对大领导来说重要吗?”郭安民道。
叶小添道:“可姓胥怎会打听得清清楚楚,还把牌桌都给掀了?总感觉很反常。”
郭安民道:“具体细节尚需调查,不过偷拆密件这种事儿姓钱的不是第一次干,不排除以前这般帮过胥总,可这回省一建、省三建动真格的,钱主任恐怕跟王总交情更深些,只能将胥总排斥在外。”
“八成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