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他们便真正是好兄弟,好朋友了?。一起游历四海,斩奸除恶,救死扶伤。可苦难过尽,他们却没能一起迎来太?平盛世。
“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来生未了?因?。”
读到此处,薛闻笛潸然泪下。
那颗草种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无声诉说着?那片昏黄灯下,笔墨所载的赤诚情?谊。
文恪说道:“大师兄不知?为何,并没有?将?这封信寄出去。”
薛闻笛泪眼朦胧地端详着?这颗草种,哽咽着?:“锁春谷外有?封山大阵,所有?的书信只出不进,若要回信谷中,也只能附在原本的信笺后边。小雪独自?写这样一封信,是进不来的。”
“也许,他写到最后,才忽然想起这一点,才没有?选择寄出来吧。”
薛闻笛抹了?把眼泪,再看那草种,倏地,微微蹙起眉头?:“这是,木芙蓉的种子?”
“是。”文恪应道,“而?且你知?道,送给大师兄这颗草种的,是谁吗?”
“谁呢?”
“八百年前,翎雀宫掌门,詹致淳。”
薛闻笛一愣:“翎雀宫?”
“对。”
薛闻笛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我年幼修行时,师父曾与?我说过,四百年前,先谷主李霁,曾是翎雀宫门下弟子,其师,正是詹致淳。”
“詹掌门说,这木芙蓉的种子,是他从翎雀宫带出来的,据说——”
文恪戛然而?止。
薛闻笛已是泪流满面:“木芙蓉,也是我锁春谷多年生长?的花木。我当年初到临渊,也送给小雪与?阿青各一颗。但,但是我们三个都太?笨了?,没有?养活。”
那颗草种,刚刚发芽的时候,便经历了?一场滂沱夏雨,淹坏了?,再没有?长?大。
五十多年前,当孙雪华对灯背月,写下这封信的时候,他许是想起来年少夏夜里,早夭的花种,还有?他似此凋零的友人。而?书笺单薄,群山难越,便只能草草压下,落满岁月的尘埃。
詹致淳,直到施未提起孙雪华未曾寄信这件事,才恍然明白其中缘由。
他忘了?,他也多年不曾见过锁春谷,见到他的弟子们了?。
文恪心中酸涩,久久不言。
第059章第59章
薛思本在?房中温书。
近来天寒,山中阴冷,竹屋内备了?炭火,虽不至于挨冻,但也称不上暖和。
薛思早已习惯这样的环境,但薛闻笛每每从外边回来,携着一身冷气就往他怀里扑,又实?在?令人心痒。日子一久,心也跟着乱了?几分,读书的进度便慢了?许多。尤其此?刻,薛思更觉千头万绪,难以安静下来。他朝着窗外看去,那山野空空,草木寂寂,不见熟悉的身影。
薛思指节微动,感知到观景台上,风吹幡动,祈福阵中传来异响。他放心不下,便默默出了?门。
岁高峰地形并不复杂,山路简单,即可直达各处。薛思刚转了?个弯,就碰到了?从校练场回来的薛闻笛。对方高高兴兴地唤着:“师父!”
薛思点了?个头,目光一转,才发觉薛闻笛后边的文恪。
“文长老。”薛思颔首,文恪也回了?礼:“薛谷主。”
“走,我们回屋详谈。”薛闻笛拉过薛思的手,对方却?道:“你先回吧,我去一趟观景台。”
“法阵出问?题了?吗?”
“可能只是风大,我去去就回。”薛思一脸淡然,薛闻笛注视着他那沉静如?月的眉眼?和,忽地侧过脸,亲了?亲他颊边那颗浅痣。
未及薛思反应,薛闻笛便笑着:“那我先回去了?,誉之怕冷,可别冻着他。”
言罢,他一把拽上文恪,风也似的逃了?。
薛思抿了?抿唇,依然不紧不慢地往观景台上走。
法阵无事?,只有那刻满名字的木牌在?风中轻轻摇荡,时?不时?撞击下剑身,发出轻而微闷的声响。
薛思注视着自己那把无声剑。
准备来说,这并不是他的剑,而是当年?秋谷主为保山谷无恙,暂且赠予他使?用的。年?轻时?候的薛思只知道这是把绝世好?剑,未做他想。可后来年?岁渐长,他才发现,这把无声剑,并非锁春谷剑冢所出。
它的来历,无从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