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宁的指尖轻轻在玉令上摩挲,听着种种奇珍异宝的名字如同流水一般源源不绝,心下叹息。
大燕来犯,大齐也算损失不小。
可惜一墙之隔,宫内之人继续做着云端梦,宫外之人怕是要为今年的赋税愁皱了眉头。
很快宫人报到了她送的礼物:“毓秀宫赠百寿图一幅——”
太后漫不经心瞥了一眼放在檀木托盘中的百寿图,懒洋洋动了下手指:“拿下去吧。”
众人表情纷纭。
谁人不知昔日毓秀宫正是仰仗着太后,听闻近日两边不合,如今看来,算是坐实了此事。
齐帝见状笑着打趣道:“朕观这百寿图乃是用金线一针一针所绣,真乃一片孝心。”
坐在一旁的惠妃也笑着说:“长宁一贯是个用心的孩子。”
江辞宁闻言,起身行礼:“陛下谬赞了,长宁这份礼物,比起诸位的实在是落了俗套,长宁此后不能侍奉皇祖母左右,只能聊表心意,惟愿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听着这番话,心中冷笑。
给她安排好的路不走,偏要忤逆不孝,她当初可真是瞎了眼,偏偏挑了这么一个不听话的。
但听着她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太后倒也生不起气来。
江辞宁马上就要去和亲,也算是要代表大齐的脸面,也不好同她闹得太僵。
于是她不咸不淡说了句:“长宁有心了。”
众人心思各异,心中感慨这长宁公主也算是个有福气的,太后这边靠不住了,还有圣上和惠妃可以做靠山。
不过再怎么有人护,不也是马上就要前往大燕和亲了?
如此想着,看她的眼神便成了垂怜。
十年皇家恩泽,到最后也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众人心中不免戚戚。
此事就此揭过。
太后点了一出麻姑献寿,台上锣鼓喧天,台下亦是觥筹交错。
一片喧嚣中,忽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宫人凑到江辞宁耳边:“殿下,我们九公主有请。”
这小宫人江辞宁是认得的,时常在九公主身边伺候。
九公主得知她要前往大燕和亲,曾来毓秀宫哭过一次,那天她是一路哽咽着回去的。
之后江辞宁便不让她继续前来了。
九公主刚刚得了齐帝的喜爱,此时又正值敏感的时候,若是被人知道九公主不满齐帝任命她为和亲公主的事情,恐怕要惹出麻烦来。
于是自那日见过一面之后,两人便再没见过,今日趁着机会,九公主想同她私下见一面也很正常。
江辞宁看了一眼惠妃那边,果然九公主不在席上。
而齐帝正和皇后说着什么,满面春风。
于是她点头笑道:“劳烦你带下路。”
幼安正同旁边的一个县主说着话,见江辞宁忽然起身,突兀地停顿了片刻。
那县主愣了下,唤她:“殿下?”
幼安掩饰般随手抓起一只杯子,以袖遮掩喝了一口,平复下来:“哦,本宫刚刚说到哪儿了?”
这边江辞宁已经跟着宫人踏上了一道曲径。
曲径旁栽着墨竹,此时正值葱茏的时候,风摇影动,一片涛声。
江辞宁双手笼在袖中,垂眸跟在她身后,长睫在瓷白的脸颊上投下一片暗色的阴影。
宫人笑着将她带到一间屋子面前:“长宁殿下,我们殿下在屋子里侯着您呢。”
她轻轻推开门,唤了声:“殿下,长宁殿下来了。”
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