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老教授之后的，是一位年轻的海归博士，言辞更加激烈。
“要我说…这就是典型的‘政绩工程’思维！花巨资新盖大楼，买设备，养闲人，除了看起来气派，对优化营商环境有多大实质作用我是表示怀疑的…”
“像这样巨大的财政投入与产出完全不成正比的模式，就是对行政资源的严重浪费…”
“与其去搞这种华而不实的面子工程，还不如把资金和精力投入到更有价值的其他工作上！”
第三位发言的是一位女性专家。
“我认为这种大集中的模式缺乏灵活性，无法适应不同区域、不同企业的个性化需求…”
“现在各地政府都强调精准服务，一刀切的大中心，反而可能是一种倒退。”
“……”
发言一个接一个，几乎全都是一边倒的批判和否定。
坐在台上的于靖始终面带微笑，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不时还会点头表示赞同，完全就是一个虚心开明的好领导。
而坐在下面的穆雪婷等领导以及其他几位支持政务中心的中层干部，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他们想开口反驳，却根本没有发言的机会。
整个“研讨会”完全变成了一场针对政务服务中心计划的公开批判。
专家们的“权威意见”，从学术角度否定了政务服务中心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最后，轮到于靖做总结陈词的时候，他一露出了一脸沉痛的表情。
“非常感谢各位专家的真知灼见，让我们深刻认识到，之前的规划确实存在考虑不周和与现实脱节的地方，如果盲目上马，确实可能劳民伤财而没有任何好处…”
说到这，他的话锋就是一转，顺势就抛出了自己的方案。
“基于各位专家的建议，结合我们浑江实际，我思考了一个替代方案，那就是浑江市政务集中审批制度…”
“这个制度不搞大投资，也不搞物理集中，而是通过挂牌一个行政审批协调办公室，直接挂靠在市府办下面…”
“其主要职能就是建立统一的线上审批平台和线下督导机制，主要特点就是重实效，轻形式…”
“……”
他侃侃而谈，将这个集中审批制度描绘得天花乱坠，仿佛是一个远比政务服务中心更先进和更高效的创新举措。
而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所谓的“集中审批制度”，根本就是政务服务中心核心功能的阉割和简化版，甚至可以说是偷换了概念！
它回避了最难啃的物理集中和权力下放这些环节，只做了一些流程的表面优化，比起原版来，差的绝对不是一点半点。
然而，在经过前面专家们一番对政务中心的学术批斗之后，于靖提出的这个更优方案看上去就合理多了。
也就是说，于靖借着这场研讨会，就顺利的完成了整个偷梁换柱的过程，而且还显得顺理成章。
研讨会结束后，所谓研讨成果很快形成了一份厚厚的会议纪要，专家们的反对意见和于靖提出的新方案成了核心内容。
紧接着，于靖就雷厉风行地召开了市长办公会，专题研究这项他提出来的政务集中审批制度。
会议上，穆雪婷再也忍不住了。
“于副市长，各位同志…”
穆雪婷语气十分严肃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