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沅被沈乐臻抱在胸口,他屏息感受男孩的气?息,却发现他闭上眼后?,胸膛几乎没有起伏。
就像没有在呼吸一样。
视线的正前方,深蓝色眼睛的娃娃在男孩怀中和自己紧紧贴在一起,齐沅默默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莫名觉得意识也昏沉起来。
恍惚间,齐沅再次感受到被紧握的窒息,他的意识逐渐回笼,在朦胧视线中看见桌前洋洋洒洒的暖橘色光芒,空气?中有零星灰尘在飞舞。
新的黄昏悄然?降临。
之后?发生?的事情与之前的每个黄昏无异,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次沈乐臻没有再费力跑到房间的各处收集娃娃摆在床上——除了事先被他拿出来抱着?的齐沅和谢临两人,赤红帝国坐标的床头柜里,他还接连掏出五个娃娃摆出来,倒是省了不少准备时间。
杨恩明的破娃娃尸体最终还是被敏锐的沈乐臻从床底下找了出来,他的身?子烂出好几个大洞,棉花漏了一地,沈乐臻皱着?鼻子把它扔进垃圾桶,随后?开始惯例的陈述。
这?一次,他仍然?带着?笔记本,一字一句认真地公开之后?的歪歪斜斜的两句诗。
“你们找到前两个线索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啦,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沈乐臻拍拍手,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公式化的笑容。
“新的一句诗是这?样的:难守易攻之地黄沙埋枯骨,得群星汇聚之力昭示珍藏。”
齐沅自他身?后?的角度把那两行字尽数纳入眼底。看来离获得隐藏在诗里的,完整的信息应该还差最后?两个字,他默默想。
沈乐臻读完诗句后?,把笔记本“啪”地合上,环视床上堆放的娃娃们。
“这?是第三句预言诗,之后?的第四句就是最后?一句啦。你们的旅途正在变得越来越艰险,千万要小……”
再一次的,他顿住了。
“……心。”
窗外的阳光闪烁间,他的眼里好像重新燃起一点神采,俏皮地眨了眨,笑容里多了几分生?动的温度。
“我还得去医院,大家晚上都?要加油哦。”
他把娃娃各自放回各自的领地,走出房门。
齐沅屏息捱过身?体从娃娃布料过渡到正常肌肤的痛楚,先前摆放着?红酒牛排的长桌重新出现在眼前。
他有些怕自己忘了,想要赶快找到纸笔把第三段预言诗记下,越过低眉顺眼的仆从跑进走廊,差点和一个身?影撞了个满怀。
“谢临……”
齐沅及时刹车,睫毛快要贴到他的鼻尖,冷檀香味再次将他包裹,他后?退几步,抬头看到谢临深邃的眼睛。
那人对他的后?退好像略有不满,轻微地皱了眉,但也明白他现在一门心思扑在破魇上,侧了身?子让他进入卧室,沙发前的矮桌上,羽毛笔和羊皮纸已然?准备到位。
齐沅把新的两句诗写在纸上,垂眸沉思片刻,抬头问道:“说起来,你有没有觉得沈乐臻……”有点奇怪。
谢临坐在他身侧的沙发上,点了点头。
作为娃娃被拿在手里的时候,他们应该都感受到了。僵硬的手指,没什么?温度的肌肤,几乎感受不到的微弱心跳,话语间出现越来越频繁的卡顿和电波声,还有闭上眼后就不再起伏的胸口。
随着?他们解密的推进,魇境之中的沈乐臻也在发生?一些不妙的变化,生?动活泼的小男孩的形象逐渐崩裂出越来越多细小的口子。
像一道海市蜃楼般的假象。
也许,现实里的沈乐臻早就已经……
心头泛起酸涩,齐沅觉得自己像是被泡在酸水里,细细密密的酸意啃蚀他心脏的边缘,让他的脸色不由?黯淡下去。
自己好像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了。他低头抚上胸口,那些随着?灵魄恢复逐渐被感知到的情绪,不知何时已经在心中生?根发芽。
“齐沅。”
谢临轻轻喊他。
他知道他在想什么?。
“嗯?”
“人死后?,灵魄消散,邪气?无从侵袭,魇境将不复存在。”
“你是说,若沈乐臻早就不幸离世,魇境中的这?一切都?不可能存在?”
“对。”而且这?种以幻想乡为背景铺开的魇境,除了沈乐臻以外,魇主没有是其他人的可能。
谢临眯起眼睛,回想起曾经看到多次的黑色波浪状小方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