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猛然回头，脸上竟有血痕：“他们派人昨晚闯进来过！抽屉全被撬了，但有一份交接清单还在！”他颤抖着手递出一张纸，“你看这个??火灾前三天，一批新型报警系统被退回供应商，理由是‘型号不符’。可实际上，这批设备根本没入库登记！是有人故意绕过流程，让一分厂处于无监控状态！”
单盛文接过清单，瞳孔骤缩。
退回事宜的审批签字栏里，赫然写着两个字：
**丛震中**。
时间：1981年1月23日。
正是火灾前四天。
他浑身冰冷。原来丛震中不仅知情，甚至是**直接参与者**！
难怪他临行前叮嘱自己“多留心一分厂”??不是提醒，是**示警**，是怕他查得太深，牵连出自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两人迅速躲进柜后。透过缝隙，他们看到两名穿黑夹克的男人走了进来，手持工具，直奔标有“事故类?1981”的档案柜。一人低声说：“李总交代，凡是带‘火灾’‘值班’‘金珊’字样的材料，全部销毁。”
另一人应道：“赵德海那边呢？听说他拿了证据？”
“今晚就解决。别留下痕迹。”
待两人离开，单盛文与赵德海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恐惧。
“他们要杀人灭口。”单盛文低声道。
“所以我不能再等了。”赵德海从怀里掏出一个微型录音机，“这是我偷偷录的，包括当年几个幸存工人的证词。现在交给你。你是领导，有身份保护。我只是一个快退休的老头，活不到审判那天。”
“不行，我们一起走，去找董善！”
“来不及了。记住，下一个目标是你。因为你已经知道了太多。”
说完，老人转身离去，背影佝偻却坚定。
当天下午，单盛文借口身体不适，请假回招待所。他反复播放那段录音，里面有几个沙哑的声音提到：“那天晚上电源被手动切断”“有人穿着保卫科制服进出”“调度室电话线被剪了”……
最关键的是一句：“我看见丛副经理亲自来过，手里拎着个黑色皮箱。”
他正欲整理笔记，门铃响了。
开门一看，是李野的秘书小王，笑容温和：“单主任，李副总请您今晚吃饭，说是有重要事情商量。”
他心头一跳。
拒绝？等于宣战。赴约？可能是鸿门宴。
他最终点头：“好，几点？”
“六点半，四季春饭店，包间已订好。”
挂掉电话，他拨通了董善办公室，却被告知“董总外出开会，暂无法联系”。
他站在窗前，望着京城渐暗的天色，忽然明白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要么成为真相的殉道者，要么成为谎言的共犯。
而无论选择哪一条路，代价都将是他无法承受之重。
他换上西装，将录音机藏进鞋垫，笔记本锁进皮箱底层。出门前，他在镜子里深深看了自己一眼。
那个曾经只想安稳升职的男人，已经死了。
现在的他，必须学会在黑暗中行走，带着一把尚未出鞘的刀。
车子驶向市区，霓虹闪烁，如同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他知道，今晚的饭局，不会只谈天气。
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