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瞥了远远跟着的紫娟和青书一眼，淡声道：“你们，别跟了。”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低头停在原地。
尤姝姝推着方岷川走到湖中央的亭子处，四面透风，冷得心都透凉。
尤姝姝将轮椅往中间一递，就拢了拢衣摆，在美人靠上坐下，掏出紫娟早便给自己备好的手炉，瑟缩着蹭了蹭。
“方将军，此处似乎有些偏，没看到一个侯府的下人。”
方岷川看了一眼四周，判断了一下方位，点头认可道：“确实偏。”
“唯有你我二人，我若将你推下湖，不会有人来救你。”
方岷川冷淡地瞥了尤姝姝一眼，眼底有几分兴味，藏在深处。
“想问什么，直接问就是。何必绕这么大弯子？”
“不绕弯子，恐怕将军不会老实回答。”
“你不问，怎知我不会老实回答？”方岷川眉眼含笑地注视着尤姝姝，眼底有淡淡温和闪过。
“只要你问，我定知无不言。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尤姝姝自暴自弃地将冷冰冰的脖子缩在斗篷里，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郁闷。
“自从认识你，也不知怎的，我仿佛一直在跟水打交道。”
方岷川挑眉：“怎么说？”
第一个淹死在清湖里的丫鬟桃花。
梦里在水中飘荡的女子，刘氏温柔的脸。
江边，尤步青那个怀孕的外室，被风吹起面纱那张微有些眼熟的脸。
尤府池子里，冻得双脸青白的尤真真……
尤姝姝合上眼，只觉得一张张脸轮流在眼前晃过。她蹙起了眉头。
“我是说，或许下一个落水的人，会是方将军你了。”尤姝姝睨着他，眼看着他的脸上渐渐染上笑意，见尤姝姝面无表情，又逐渐变成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尤姝姝摩挲着手炉，酝酿了一下。
“你遇刺一事，是否与侯夫人有关？”
方岷川眼睛一厉，下一瞬，惊喜和欣赏同时在眼底炸开来。他第一次笑得嘴角明显上扬，甚至有些压不下来。
尤姝姝有些微微怔住。
顶着这样一张脸，为什么突然间笑成这个样子？简直岂有此理！
她不自在地侧过头去，于是方岷川脸上的笑意更深。
尤姝姝的敏锐，超出他的预期，让他有些愉快，甚至愉快地有些雀跃。
无人敢在他面前这么直问，就连知道一切的长喜都不敢提及，哪怕是试探。
“她是我母亲，你何出此言？”
他笑着，故意装作不知般，这么说着。
尤姝姝翻了个白眼。
“看来方将军还是比较想在这样的天气，下水泡一泡。”
“泡一泡？”方岷川轻笑出声，“这么说，你没打算淹死我？”
尤姝姝眯了眯眼睛。
“你腿断了，泡一泡，也就死了。”
耳边听着她口出恶言，心里的愉悦却半分未减。
方岷川低着头，只觉得自己似乎是魔怔了。